见到狄光远主动向皇上提及遇伏之事,夜玉和张麟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事一旦揭开,必然要面临皇上寻根究底的盘问,到时候如何对答?两人之前并未统一口径,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洞穴独处的严重性。
“咳咳~”
紧张惶恐的夜玉,再次牵扯到背后的箭伤,痛彻心扉,脸色变得更加惨白,额头上冒出丝丝晶莹的汗珠,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见此情景,狄光远连忙收口,他知道他要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就是当着夜玉之面告黑状,上官婉儿前车之鉴马上就要降临于夜玉的头上,而张麟则不可避免地再次被打入冷宫。
张麟打不打入冷宫与他狄光远没有半毛关系,但是,他跟夜玉之间的就再也没有希望,很有可能遭到她的怨恨唾弃,直到天荒地老。
侍立于龙案之侧的上官婉儿,脸上摆出一副冷漠的神色,眼睛也没有看向张麟,只是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而已,却非常敏锐地捕捉到张麟与夜玉眼中的极其微小的神色变化,见夜玉在狄光远提到途中之遭遇时恰到好处地咳嗽起来,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敏感地猜测到,在张麟和夜玉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此刻,说张麟不紧张是假的,要是狄光远道出实情,那么他和夜玉就都完蛋了,虽然他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毕竟在荒僻的洞穴之中独处了十几个时辰,说什么都没有做,谁信?醋意盛烈的武则天更不会信!
在紧张的同时,张麟心里异常气愤,扭头用带着冷意的目光看向狄光远。他一直把他当成好人,当成正人君子,认为他秉承了其父狄仁杰的浩然正气,没想到他却是个喜欢告黑状的卑鄙小人!
“光远,说下去!”武则天眼中浮现一抹期待之色,温和地望着狄光远,微笑鼓励道。她没有上官婉儿那么敏感,因为她已经得到张麟,心眼儿便没有以前那么小。但是,她心里还是存在不少的疑窦,因为从神都到黑熊谷,也就几十里的路程,来去应该用不着两天。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她很想知道,越详细越好。
夜玉扭头用极其冰冷的目光斜视着狄光远,很想制止他再说下去,但是,在皇上面前,她不可能掐住狄光远的喉咙,不让他说话。
二人的命运取决于后者的一言之辞。
感受到夜玉的浓郁的冷意,狄光远非常尴尬,不过事已至此,他知道无法敷衍,更无法隐瞒,便咬了咬牙,声音激动地说:
“我们的对手,在狭窄陡峭的峡谷中提前埋伏了重兵,从山顶使用巨石对我们进行惨烈打击,破坏了道路,估计这是为他们将粮食撤离争取时间。在遇伏之时,东厂两位千户当场殉难,一位千户重伤,夜提督本人也不慎中箭,身负重伤!”
武则天听了震怒无比,抬手一拍龙椅,咆哮如雷:“这伙人实在太丧心病狂了!要是被朕抓到,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听到张麟一行人在路上遭遇巨石打伏击,上官婉儿的心里浮现起关切之意,眸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扫视一番,看看他缺损了哪个零件。
“皇上,不必震怒!虽然在这次行动之中,我们发生了重大的人员伤亡,也没有起获失踪粮银,可谓无功而返。但是,在追查粮食的途中,我们在一洞穴之中发现大量的黄金,数额不下五千斤,足以弥补粮食的损失十倍百倍!”
张麟强作镇定,郑重开口,迫不及待地推出他们所发现的巨量黄金,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免得她继续追问其它。同时,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一种坦白,将在洞穴之中呆过的实情稍稍托了一点出来,以后若是问起,他也可以说,当时他并没有做任何隐瞒,甚至也可以解释,我们在洞穴之中挖了十几个时辰的黄金,其他的举动什么都没有做。有黄金为证。
“五千斤黄金?”果真,武则天听了脸色浮现难以置信、关切和惊喜的神色!自武则天试图问鼎帝位到登基以来,接连不断地发生叛乱和战争,还有水旱灾祸,把多年的储蓄几乎耗空了,银库空虚到老鼠见了扼腕叹息的地步。现在意外得到五千斤黄金,这几乎相当于朝廷几个月的岁入了,重新让银库充盈起来,不能不让人惊喜!
听到张麟在洞穴之中发现黄金,狄光远一头雾水,眯着眼睛看向张麟的侧面,发现黄金的事他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莫非张麟故意扯谎,以此引开皇上的注意?不过五千斤黄金不是小数,张麟再大胆也不敢公然欺君吧?
狄光远喉咙嗫嚅,没有再说什么。适才说了那一番话,已经引起夜玉的极度反感,要是将他俩在洞穴之中独处的秘密和盘托出,那么以后他就不要再指望见到夜玉了。
“是的。只会多,不会少!”张麟红口白牙,灿烂一笑道。
“太好了!此乃天佑大周!哈哈哈。。。”武则天听了精神大振,朗声大笑。有了五千斤黄金在手,足够给朝廷大臣发几个月的俸禄,至于安抚灾民更是不在话下。
现在,武则天看向张麟的目光,更加柔和,更加亲切,更加妩媚!看来这张麟,真正是朕的宝啊!
张麟心里想,皇上如此喜欢金银,要是我把一些金矿银矿的位置告诉她,她岂不是会乐疯了?哪里还会追究我们在石穴之中独处的事情?
惊喜之后,武则天又想起他们一行在峡谷之中遇到巨石打击,用异常关切地目光看向张麟,语气急切地问道:“君宝,你可有受伤?”
见武则天以如此温柔亲切的目光看向张麟,夜玉心里直泛苦水,可是她却有苦难言,只能咬着朱唇强忍着,使得她暂时忘却了箭伤之痛。
“臣没有受伤!”张麟摇头说道。
听到张麟没有受伤,武则天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像才想到受伤的是夜玉,立即传旨道:“来人,速传御医,为夜玉诊治箭伤!”
一场风波算是从头顶滑了过去,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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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德之相府,书房。
李昭德坐在桌案之后,闭目养神。
管家常莱站在桌案之旁,放低声音禀告:“回禀相爷,经过我的调查,发现张麟没有亲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孤儿。”
“怪不得这厮有恃无恐,无所顾忌!原来他是一个绝户星!”李昭德蓦然睁开眼睛,从中露出一道诧异、愤慨和无奈的光芒。
“不过我发现他有几个要好的玩伴,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常莱微微一笑道。
“鸡鸣狗盗之徒?这听起来跟张麟的身份很不谐和啊,不过这样更好,赶紧去把他们通通抓来府中,我自由行妙用。”李昭德转怒为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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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府。
武承嗣坐在摇椅上平缓地晃动着,他的身体仍然相当虚弱,上次受到刺客的惊吓,又大病了一场。
“义父,这几日我彻底调查了张麟的跟脚,他是一个孤儿,在神都没有一个亲人,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子虚躬身站在摇椅旁边,轻声禀报道。
“那他朋友总该有的吧?”武承嗣无精打采地问。
“义父问的好,他是有几个狐朋狗友。”子虚微笑回答。
“那就把他的狐朋狗友抓过来!这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武承嗣依旧躺在摇椅上晃悠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朝子虚摆了摆,用虚弱但是带着庆幸的语气说道。
“是!”子虚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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