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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句刚喊完,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温突然降低到了极点,抓着尸体魂魄的满江红回头瞪了我一眼,给我看的凉飕飕的。
“没大没小,烟魂教主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吗?还不赔罪!”常相九见我犯傻,立马出来打圆场,对着我喝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反应了过来,我这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仙家们最注重辈分,我这都相当于以下犯上了。
于是我立马堆起了笑容,笑着鞠了一躬,喊了声:“见过老奶奶。”
其实满江红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并且长的还很好看,跟我想象中的民国时期大上海名媛似的。叫老奶奶感觉怪怪的,不过我明白,仙家的年岁是不能用表象去衡量的。
另外我还有另外一番猜测,我堂子上的碑王是我曾祖爷爷高麟元,能做碑王的,说明我曾祖爷爷曾经也是出马弟子。
而我太爷爷高祥是清风教主,满江红是烟魂教主,一个管男鬼,一个管女鬼,常言说的好,没有家鬼哪来的外鬼?一般堂口鬼仙管事儿的肯定都是自家老祖宗啊。如此说来胡菩淘让我管她叫老奶奶,莫非,她真的是我太奶奶不成?
我自以为我这声老奶奶叫的挺甜的,谁知道满江红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喝道:“瞎叫什么?你从哪论的叫我老奶奶?”
好好的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把我弄得挺尴尬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女鬼的脾气更古怪,一瞬间把我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满江红一边抓着死尸魂魄的脚脖子往里灌阴气,一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恩,是块好料子,没丢高祥的脸。就是嘴上没有把门儿的,以后管我叫满教主就行。”
我一听她这话,不说掌堂大教主,不说老碑王我曾祖爷爷,单提我没丢太爷爷的脸,这么一看他俩还是有点儿关系啊?不过我没敢再问她到底是不是我太奶奶,因为我刚刚吃了嘴碎的亏,只能装作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
满江红说完这一句后,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的魂魄之上。常相九与胡菩淘恭敬的站在一旁,唯有武老道显得挺不自然的。
他是道家的,对于他们来说,鬼就是鬼,妖就是妖,这一点从他之前跟我说的那番话就能证明。现在屋子里都是我的仙家,并且他这条命也是我这个出马弟子救下的,不知道他现在作何感想。
满江红大量的阴气灌注在死者魂魄之中,将魂魄里那些虫子纷纷逼了出来。说也奇怪,这些虫子元神刚一离开魂魄,就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
但是魂魄此时的眼神还是很迷离的,随着满江红阴气的灌输,魂魄头顶一鼓一鼓的,弄得灵魂的表情痛苦不堪,脸部也随着鼓动不断的扭曲变形。
我心说那母虫不会已经与魂魄相连了吧?这样下去,弄不好没等把母虫逼出来,恐怕魂魄中的六识先给废了。
心里想归想,嘴上我没敢废话。现在的我不比刚出马时那么沉不住气了,满江红能成为烟魂教主,我想到的她还能想不到么?
果然,满江红连番用力发现逼不出母虫,她右手结起了一个我从没看见过的印决,念出了一段腔调古怪的咒语。这段咒语我能清晰听见,但我却一句也理解不了,我敢保证,字典里都没有这样的发音,不是地仙语就是殄文。
随着满江红的念咒,她苍白的右手心亮起了金光,掌心正中出现了一个“卍”字符。
满江红带着金光的右手直接插进了魂魄的头颅,再拔出来时,手中抓着一只不断扭动的大肥虫子。
魂魄终于不再痛苦挣扎,脸上也出现了舒畅的表情,仿佛是要恢复意识一般。此时不光我震惊了,就连一旁的武老道也抑制不住,脱口赞叹道:“好精深的佛法!”
这不怪我们小题大做,要是我堂子上的其他仙家有这手段,还不至于我们如此惊讶。满江红是鬼啊,她能将佛法修炼到这个地步,看来应该也是跟我家碑王一样,是在地藏王座下修行的。
看着满江红手中不断扭动的像是超大号蛆一样的肥虫子,我有些迷糊了,难道这就是魂魄脑袋中的母虫?
我刚才看见的,是它的元神,足足有胳膊粗细。我还以为这玩意儿只有元神呢,没想到竟然有本体,有实体的东西,是怎么进入魂魄之中的呢?
我还没等问呢,满江红手中冒起了绿幽幽的鬼火,虫子被烧的疯狂的抽动,发出“叽叽“的声音,随即被炼化消失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满江红:”老····阿不,满教主,那虫子是啥来头啊?咋还能寄生在灵魂里呢?“
”寄生?呵呵。“满江红冷笑一声,跟我说:”说是虫子也不错,不过准确说,应该叫做蛊,并且是降头术里的蛊,下蛊的人心狠手辣啊。“
啥玩意?蛊?降头?我对这类东西的了解仅限于传说,以我的了解,懂得降头的一般都是东南亚那边,或者我国西南地区苗族等少数民族才有的东西。
我前面还以为,死者身上的虫子和毛鬼神一样,都是供了什么邪神招来的。听满江红话里的意思,莫非是人为使然?
我再往后面想,下蛊之人这是准备让此人死也死不消停,这得多大的恨啊,我现在这么横插一脚,是不是又不明不白的得罪谁了?
不怪我总是谨小慎微,我的命格就是这样,人不找事儿,事儿还找人呢。弄的我现在都有些害怕了,我将我的想法跟常相九说了,没想到一旁的满江红先开口了:”胡琢磨没用,到底咋回事儿,问他不就知道了?“
满江红指向她手里的死者亡魂,她一直抓着魂魄的胳膊没有撒手。因为死者早已经过了头七,之所以还一直在尸体身边,是因为有之前毛鬼神与虫子们的争夺,现在阻力没了,满江红一放手,它就会飞回死亡的地方。
我看了眼面容呆滞的魂魄,苦笑道:”他这样子跟二傻子似的,咋问啊?“
满江红还没说话呢,门外的李鹏他爸先吱声了:”两位先生,这,这事情是已经解决了?“李鹏他爸扒着门口强站起来,一边问一边还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我。
我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只能看见我和武老道,还有就是那具尸体。
以他的视角看来,就是武老道先被尸体捅伤了,然后我冲进去门关上了。等门再打开时,我和武老道俩人在屋子里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然后现在我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不过李鹏他爸毕竟不傻,估计是猜到了这里面有他看不见的事儿,所以他看尸体不动了,问我事情是不是解决了。
我暗暗苦笑,然后跟李鹏他爸说:”完事儿了,你俩去找人来把尸体抬走就行了,随时可以烧!“
李鹏他爸听完一脸的喜色,腿也不哆嗦了,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就要去张罗叫人,李鹏本来还想再听听,也被他爸一把给拽走了。
他俩离开也让我松了口气,没有普通人在场,说话什么的也就少了很多顾虑。
满江红没有跟我解释,直接在半空中摸出了一粒米,在我不解的眼神中,一把塞进了魂魄的嘴中。
”这是百岁米,不是阳间的东西。鬼魂到了阴间时,有那个别生前智力低下的,第一殿阎君秦广王会命鬼差喂亡灵吃一粒百岁米,唤醒亡灵的宿命本末,然后在孽镜台前看有无业果,决定去几殿受刑,或入轮转王那里再次投胎。“常相九在我耳边小声的解释着。
满江红将百岁米喂下去后,又隔空喷出一口精纯鬼气,被迷茫的亡魂吸了进去。亡魂空洞的眼神开始渐渐的有了色彩,好像要恢复意识似的。
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之中,李鹏和他爸带着几个穿工作服的下来了,这些人将尸体重新抬到停尸床上,然后在一个管事儿的指挥下,打开了这个小冷库的前门,将尸体推了出去。
李鹏他爸见我和武老道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不解的问道:”两位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我跟武老道对视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也想听听这件事儿里的门道。于是我笑了笑,对李鹏他爸说:”事情是摆平了,但是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职业操守,得再好好给你看看,免得有啥没发现的过后再出岔子。“
我这话其实说的有些驴唇不对马嘴,死尸是闹得不行了才被送来的,这个废弃的小冷库也只有这一具尸体。要真说看,也没必要留在这看,而是先去真正停尸的冷库看。
李鹏他爸的表情很疑惑,估计他也明白,我说的不是实话。但是他略一犹豫之后,还是说了声:”那好,两位先生尽管看,我在楼上办公室等你们。“
李鹏他爸说完就走了,我也松了口气,由于大门的打开,使得这间小冷库也不显得那么昏暗了。我们两个人连带屋子里的仙家,全都盯着正在恢复意识的鬼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