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马弟子,我不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去毁别人肉身。朴炳旭的案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样的业果我背不起。
同样的,我是出马弟子,那我就要对我的仙家们负责。道行高的保护我,道行低的,我就要保护它。
以前我师父总跟我说,让我挑起大梁,一众仙家除了他以外,都要以我马首是瞻。
那个时候我嘴上答应,心中总是没当回事儿。心说我懂个屁啊,我自己就连修炼和为人处世,还都需要九哥跟菩淘姐教导呢,让我带领大堂人马,那不就是人仰马翻吗?
通过黄容一七兄弟被擒,黄云岚营救受伤这件事儿,我突然间明白了好多。我的道行虽然在仙家门面前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我的决定,却是能影响整堂仙家的。
如果对黄云岚出手的不是陈九公,如果是当初真正的秦五爷,那个后果我不敢去设想,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师父,面对我的仙家们,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四太爷。
所以说,我今天抓这几个白仙儿,并不是我睚眦必报,也不是我斤斤计较。我是在改变我以前的做事准则,也是在为自己树立一个新的习惯。
我问他们会唱征服不,其实就是句玩笑话,没想到跪在地上的那个白仙儿慌忙点头,说他会。
于是在他起了个头后,其余几个元神一起哆哆嗦嗦的开始了大合唱:
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在好笑之余又有点儿悲哀,它们的道行这么低,歌却唱的这么六。从它们的心性和举止上来看,别说仙家了,它们跟社会痞子有啥区别?
我是地马,我是依照对我自己仙家们的恭敬,所以还把他们看做仙家。在别人眼里,它们这是什么?堕入了畜生道,自己就真拿自己当畜生了,永远都不想再翻身了?
无语的听着他们唱完,领头的那个胆怯的哀求道:“大仙儿,我们刚才也不是故意的,饶我们一命吧。”
“明白什么叫仙家,什么叫地马吗?”我反问道。
没有一个能答上来的,我叹了口气,将树洞里的几只刺猬肉身全都掏了出来,几个元神满脸的惊恐,写着临死前的恐惧。
“回窍。”我对它们说。
那个被我打了一巴掌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缩着脖子哀嚎道:“饶命啊,饶命。”
“不要你们命,送你们去个地方,想跑的话可以试试。”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虽然都这么说了,但是还是有两个跑了,分两个不同方向跑的。
我苦笑了一声,不给点苦头吃,果然是不会听话的。魏传龙在我的示意下,瞬息间窜了出去,于此同时,我掐着明王印遥遥一指。
这一招是我在下界最近才悟出来的,还是原来的招数,只不过功德多了,能量也就大了。
噗的一声,手中金光射出的同时,左侧的元神应声倒地。我走过去抓起了它,硬生生的塞进了怀中的一个小刺猬身体里,与此同时,魏传龙也把另一个逮了回来。
其余的见逃跑无望,只能认命的回了肉身。这几只刺猬在我怀中瑟瑟发抖,我心中也很郁闷。
末法时代,五浊恶世,到底是个死循环呢还是什么?
出林子的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齐萌萌打了个车,我们一起回了她的家。
齐萌萌的家是个老旧小区,看起来像是八十年代的家属楼。屋子是两室一厅的,房间很整洁,书房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墙上挂着一个佛龛,里面却供了一尊女身像,像是道家的某位我不认识的神仙。
“天赐哥,你准备咋处理它们几个啊?”齐萌萌笑着问我,看样子她还觉得这几只刺猬挺可爱的,估计忘了刚才它们元神的那副德行了。
我把怀中的几只刺猬抖落在地上,它们战战兢兢的趴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跟齐萌萌说:“能给我找直香炉,再给我几只香吗?”
齐萌萌二话没说就奔着佛龛去了,把那尊神像前的香炉拿了下来,又把香桶搬下来给我。
见我一脸的震惊,齐萌萌笑着说:“我跟她老人家关系好着呢,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晕,要不是知道她是天人转世,我一定以为这丫头疯了。不过既然她这么说,是不是这尊神像跟她以前有关呢?今天全都被这几只刺猬给搅合了,我都忘了问她到底是什么神仙转世的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把香炉拿到了窗台前,打开窗户后,我把香点着插进香炉中,然后合掌虔诚的默念请仙儿咒。
我心里是想亲几位护法来着,半柱香的工夫,屋子里凭空出现四位仙家,为首的是胡山林,带着三位胡堂护法。
“山林大哥,你咋来了那?”我有些惊讶,齐萌萌和何富礼也一脸恭敬的见了礼。
胡山林哈哈一笑,说道:“上次跟你办了辛楠度堂营的事情后,胡大海的心境让我受益匪浅,道行和心境都上了个台阶,你哥哥我如今升护法了!”
他笑的得意,我听着也开心,恭喜了两句后,胡山林问我请护法干啥,我指着地上的几只刺猬把前因后果说了。
胡山林眉头一皱,冷声问道:“地马准备如何处理?”
“送回山里吧,别为难它们,但是修炼不出个样来,坚决不许放出来。”我说道。
胡山林顿时愣了愣,但是随即他眼睛一亮,笑道:“天赐啊,你长大了,行,哥哥还有事儿,就不多呆了。”
胡山林捧起几只刺猬离去的一瞬间,我发现它们眼中充满了感激。
也是,像它们这样没有强大的族群的,想不沉沦于红尘都难。有的时候生灵会被环境改变,生灵本身并没错,是为了适应生存,那么错的是天道吗?我不敢这么想。
我不管它们几个是感激我,还是因为失去百年自由而怨恨我,百年之后我又是谁呢?
没人能界定对错,你眼中的对错,那只是相对于你自己说的。我也一样,只能按照我自己心中所认为的对错去做,不说无愧于心,但总会有结果,到那时,再去分辨。
“天赐哥,你真威风。”齐萌萌笑着赞叹道。
我苦笑一声,说道:“拉倒吧,我现在的本事几乎凡事离不开仙家,跟你们这些天人转生的真心比不了啊,天生带着神通来的。”
齐萌萌笑了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久后也要出马了,到时候也能像你一样威风了。”
这是什么话,真正的出马弟子,又有几个是甘心情愿出马的呢?
我碰到这么好的师父,这么好的仙家,那是特例,是福气。有多少出马前,被磨的死去活来,甚至家破人亡。以为出马后就好了,结果出马后依旧如此。
光是死后不能轮回这一条,就是多少人的恐惧。碰到一堂子好仙家那没什么说的,不用抹去记忆的修炼确实迅速,付出的代价就是五十年一小劫,两百年一大劫。
但是出马前谁知道一堂子仙家到底如何?谁敢用自己以后的全部去赌?如果一堂子仙家心性不行,道行也不行。恐怕劫难来了,一次也躲不过去,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我见齐萌萌说这话的时候叹了口气,于是我问她:“怎么?你不想出马吗?要是你自己不愿意的话,可以跟仙家们商量啊。你家教主跟我师父是朋友,用不用我帮你问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哎。”齐萌萌想要说些什么,突然间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我最受不了说话不说完,拉屎拉半截的。但是她不说,那我俩刚认识,我也不能没深浅的去问啊。
“何非礼,天赐哥还没吃饭呢,我也饿了,你去买点儿好吃的呗。”齐萌萌突然对何富礼说。
何富礼看了眼齐萌萌,又看了眼我,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外走。不过他出门的时候好像是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何富礼走了有一会儿,齐萌萌始终盯着佛龛上的神像愣神儿,我笑着跟她说:“你把他支开是有啥话要对我说吧?我虽然没有天眼,但是感知还是可以的。”
齐萌萌转过身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间狡黠的笑了:“天赐哥果然聪明。”
“先别夸我,你到底要说啥啊?”我问她。
齐萌萌又叹了口气,我有些想笑,这么点儿岁数老叹什么气呢?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我好像也才比她大两岁,我们这些新时代的花朵是怎么了呢?
齐萌萌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是在想措辞,最后她跟我说:“我不是不想出马,而是本不该现在出。”
“那就更简单了啊,有很多还在上学却有仙缘的,都跟仙家们商量晚出几年。仙家们回山上修炼,等地马学业结束了再说,这么简单的事情商量着来呗。”我不解的说道。
但是我显然是没理解齐萌萌的意思,她紧接着跟我说:“这不是商量的事儿,我现在是不得不出,我和我家教主已经说了不算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