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通体金光,比摩呼罗迦还大的巨蛟,我心中的震撼难以附加。我忍不住问赤丰年:“蛇还能化蛟?难道我九哥是啥洪荒异种?”
赤丰年眼中带着异彩看着常相九,跟我说:“他有机缘化蛟,跟自身血脉没什么关系,现在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洪荒血脉,他现在的变化全都得益于他所修法门。”
还没等我问是什么法门呢,赤丰年直接跟我说:“你这小常家修的乃是诛杀愿力,跟忿怒金刚有些类似。这法门凶险异常,修好了是除魔卫道,护法护教。修偏了,那就是无尽杀业,沉沦苦海。这法门杀得越多,功力越高。”
我心中冒起一丝寒意,当初第一次见常相九杀劫兽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当时的样子比野兽还野兽。没想到他修的竟然是这样的法门,估计跟刷野怪类似,杀得越多经验值越多。他现在都化成蛟龙了,看来在血萍苦界的争杀中,一定没少杀啊·····
我想了想,问赤丰年:“前辈,您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九哥杀的都是邪魔外道的话,那么他在增长功力的同时,还能够积累功德,并且不造杀业,对不?”
“道理简单,我问你,你对善恶的判断,和天道一样吗?”赤丰年转头凝视我,语重心长的说道:“有的时候,你眼中所见的善可能是伪善,心中所断定的恶,却非真恶。断定善恶,没有慧眼是做不到的!”
她的一番话,让我想起当初帮李雅婷办事儿时,在我眼中,李雅婷被鬼婴附体,救她就是行善。可是到头来呢,其中因果是我没有想到的,整件事情都是费力不讨好,到头来功德没捞到,功德簿上现在还欠了一大笔业债。
赤丰年提到慧眼的时候,我心中突然一怔。慧眼我开过,是在半虚半实之间。我师父跟我说,没有相应的功德,开慧眼消耗的是寿数。不过那次开慧眼的经历,让我真正的了解慧眼的能力,竟然能够看见别人的因果本末,推演出各种可能性的未来。
通过赤丰年的叙述,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常相九没有慧眼,他也没有判断根本善恶的能力。或者说,他现在根本也没想过判定善恶。在他心里只要是阻拦在眼前的敌人,那都是必须要干掉的。
我觉得我应该找个机会,和常相九提一提这方面的事情。他都化蛟了,以后得个护法的果位指日可待,我不希望他迷失自己,最后变成嗜杀成性的疯子。
正在我心中琢磨怎么劝解常相九之时,他那边再起变化。常相九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张开,朝着前方嘶吼了一声,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圈圈散开。我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但是在他身后几十米开外的我都感觉一阵阵的眩晕。
我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摆脱眩晕后向他那个方向看去,顿时头皮发麻。常相九前方几十米范围内,所有正在厮杀的阿修罗道众生,还有邪修们,凡是被圆形波纹波及到的,全都如遭雷击般的呆住了。
道行低的邪修纷纷七窍流血,肉身强横的阿修罗众生身上也出现道道刀割般的裂痕。空气中的血腥味瞬息间浓重了起来,汇聚在常相九头顶的触角之上,再次被常相九吸进口中。
“这·····他成魔了!”赤丰年顿时大惊失色。
赤丰年话音刚落,常相九全身鳞片缝隙处,金光爆闪,整个身子被金光笼罩,宛若太阳。下一刻,他突然化成人形。全身上下穿着金色铠甲,手中的亮银大枪上出现筋脉交错的盘龙图案。
他全身的盔甲,连带足上的战靴,全都变成了金色。头顶之上还出现一个发冠,两只长长的翎子随风向后,扬起弯弓的形状,跟美猴王的凤翅紫金冠何其相似。
赤丰年说常相九成魔了,吓了我一跳。此时她再看常相九时,一脸的疑惑。微微一沉吟,她脚尖踏地,奔着常相九的方向窜了出去。
反观常相九此时好像吕布附体了一般,迎风伫立,威风凛凛。
在赤丰年临近常相九的一刹那,常相九意气风发的长啸一声,全身血气缭绕,瞬息间窜了出去。他像是一道血芒,所过之处银枪挥过,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赤丰年和常相九两道红芒在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在前面左冲右突不断厮杀,另一个在后面始终紧随。其实常相九从速度上还是比不过赤丰年,不过常相九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动不动就一个急转弯,毫无规律可循。
另一方面,赤丰年好像也并没想追上他,只是保持着紧贴着常相九的距离,好像是在观察常相九的情况。
我望着人形绞肉机一般的常相九,心中非常焦急,我九哥真的入魔了?怎么会这样呢?这还是当初那个陪我长大,整天吊儿郎当的,遇到事情比我还怂,整天被胡菩淘欺负的那条小蛇吗?
我不断的回忆他以前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重合不起来了。这一趟来阿修罗界,我的仙家死伤实在太惨重了,以前面对一个生命消亡都难以接受的我。竟然现在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就好像在看电影似的。
但是别人是别人,不说敌人,就算是仙家那也有亲疏远近。我现在不明白的是,常相九都入魔了,赤丰年为啥不把他带回来呢?常相九现在就算再强,但毕竟根基薄弱,一定是比不过赤丰年这样得道几千年的大仙的。
正当我急的都快自己冲出去的时候,赤丰年一个闪身回来了。还没等我开口,劲风扑面,常相九也回到了我的面前,此时我们方圆几十米的地方全是尸体,虽然还是到处都在厮杀,但是却没人愿意往我们这边靠近。
我呆呆的看着常相九,发现他的眼神清澈无比,一点也没有癫狂的模样。于是我愣愣的问他:“九哥,你····你不是入魔了吗?”
“哈哈,什么是魔?”常相九哈哈大笑,反问了我一句。
我张嘴就要回答,却发现我回答不出来。是啊,啥是魔啊?按照我的理解,入魔应该是嘴角冒着白沫子,眼睛血红,见谁杀谁,类似得了狂犬病似的,可是常相九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一点儿也没有疯狂的意思。
于是我有些不解的看向赤丰年,刚才是她说常相九成魔了,也不是我说的啊。
“我以为他天资就够高的了,没想到他心智还超过资质,你可以放心了。”赤丰年看了看常相九,眼神当中的赞赏丝毫没有掩饰,对我说。
还没等我明白这话啥意思呢,常相九笑着走了过来,跟我说:“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一个道理,魔不存于表象,魔存于心中。我若为杀而杀,就算没有入魔也与魔无异。可我是秉我心中大愿而杀,内心澄明,就不会迷失自我!”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理解了。和精进弘法菩萨鸠摩罗什差不多,菩萨前世两次破戒。第一次是为了救西域三十六国生命,第二次是为了翻译大乘经文传播佛法于天下。
所以他表面上是犯了戒,实际上是为了心中大愿而牺牲自己。也就是说,很多时候,善恶取决于心,因果也取决于心,大愿更是发乎于心。
记得以前师父给我讲过一个道理,以前很多寺庙有难,方丈一般都愿意陪寺庙共存亡,葬身于火海。这样的大德高僧,死后往往都能结成舍利。因为高僧知道每一次劫难,都是在消过往罪业,他们把苦难当做涅槃。
但是往往在方丈受难之前,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遣散寺中沙弥。我当时问我师父为什么这么做,小和尚们圆寂,不也一样消过往罪业么?
我师父跟我说,高僧看破因果红尘,他们欣喜赴难,这样的愿力可以往生净土。而普通和尚没看破,他们是带着惊惧而亡,别说消业了。不愿死而死,会产生怨气,结果只能是横死鬼。
想到这里,我了然的点了点头,问常相九:“九哥,你是因为自己大愿力,才能修诛杀法而不入魔是不?那你发下的大愿是啥啊?”
常相九听我这么问,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我愿有二,第一个是在我修行初始发下的,第二个,是在我当了你报马后发下的。”
“哦?”我闻言一愣,问他:“你发下大愿,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常相九点了点头,跟我说:“我灵智初开之时,地仙教就已经建立了。我的第一个大愿,是护法护教,甘愿为地仙教殉道。在我成为你报马之时,护身报马就要有觉悟,我的第二个大愿,是在你遭难之时,我愿意为你赴死!”
我直接呆立当场,为我赴死?想起我们两个相遇后的种种,他确实一次次因我犯险,不顾自身安危。我的眼圈红了,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常相九看我这样,哈哈一笑,尽管他现在已经坐上了兵王宝座,虽然位置没有各排教主显得尊贵。但实际上,他才是一人之下兵权在握的。
即便如此,他在我面前还是当初的九哥,吊儿郎当的切了一声:“行了,别扯犊子了。佘太岁和咱家人马在前面陷入重围,虽然仙家们不怕死,但是也不能白白牺牲,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咱们就杀过去!”
我用力的抹了一把眼睛,点了点头。
常相九对赤丰年一抱拳,说了声:“常家兵马听令!”
“属下在!”在场的常家只有八位,还都在连番征战下各有不同伤势,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吼声如雷。在他们眼中,常相九就像是精神领袖,更是他们的兵王。
常相九暴吼一声:“跟在我身后,为地马和友军杀出一条血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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