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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茅山后裔

李老身形超速,宛若一道闪电骤然奔袭到泰山御道中。

守在御道中的兵卒只感一阵错愕,唯有眼中被奇异光芒闪烁,便见一身着麻布衣衫的老者正在自己面前阴冷发笑。

这身形突然出现,且笑容太过于诡异,笑声太过于触动心灵,让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阵心悸。

江遥看向面前这位皱纹满布的老人,面色颇显凝重,不由分说,已是亮出兵刃,怒喝一声道:“何人竟敢来此?报上名来!”

他心中也正猜测,毕竟敢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此寻事,必定有着其不可告人之目的,而且定会是江湖中人。

怒斥问话时,他眼光看向四处漂浮不定,方才那齐齐高喝的叫声,绝非一人可以引起,这足以证明太多。

果不其然,还未等李老回话,便见其侧后被夜色遮拦住的枯林中,涌来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靠拢,却是发现,那赫然是一道道数不清的人影。行军多年,有着混迹疆场经验的他,在心中已经约莫猜测出了这堆人数,估计不下三百余名。

李老双手负立,诡异笑容嘎然而止,轻声道:“看尔等绝非泰安城士卒,不知是哪方的兵将,可有朝廷调令守在泰山中?哼,如若没有,还请速速闪开,老夫也免得多造一场杀孽!”

江遥双眼凝视于他,手中长刀寒光四射,犹如冷风一般凛栗,忽然间,便见他在空中挥舞一番长刀,划出一道弧线,大声道:“全军戒备!擅闯泰山玉皇宫者,杀无赦!”

“诺!”

身后站成数排的士卒再度齐声高喝回应,那自军武中遗留而下的热血似乎重塑心头,多年未上疆场,这些儿郎们俱是已经遗忘掉了曾经挥洒热血的那段光荣岁月,可骨子里被刻印的兵魂一直未曾有一日松懈放弃。今番重拾兵刃对敌,唯求举刀成一快。

李老见此,森然一笑,咬破右手食指,瞬间便见那食指之上有凝聚成如珍珠一般的血气滚落在虚空陡然停止,他食指缓缓操控着那些血珠,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线痕,这些线痕皆是在闪烁着猩红气息。

霎时间,便见墨云翻滚在苍穹,天地之间陡然失色,四周群山环抱中皆是弥漫出了洪荒气息,这一刻,如死一般的静寂。

墨云之中似乎透发着岁月的沧桑,而那血珠,仿佛凝聚了天地玄黄,其内充斥着无边道韵,一股死亡阴沉的气息从中透露而出,让那些兵卒们感觉到后,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几口唾液,心头正在猛颤,神态惊惧惶恐。

“喝!”李老大喝一声,食指在空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形成了一道符印,他才又开口大声道:“阳五雷符印,气游乾坤、钟鸣万鼓,我以我血,引雷法!”

“轰!”

那道悬停半空的血符似可直达天听,只听见苍穹之中‘轰隆’几道声响,便看到雷光呼呼闪耀,而其中,有五道类似阳火的雷电迅速降落在了地面。

降落之时,平地亦有惊雷滚滚,与天际五雷遥相呼应,将御道地面都是砸出几个大坑来,还未等双方对战一起,这守在御道中的兵卒已是死伤了三十余位左右。

那几道雷电太快了,也太闪耀,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感到了一股庞大的雷电之力在蔓延八方,雷声停啸,自己旁边的袍泽便已死伤不少。

亏得这些士卒也是经历过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场面,否则定会被这惊雷乱了阵法,江遥对待刚才一幕,亦是心有余悸,暗自道:“来人到底是谁?!竟然会道家引雷秘术?”

道教两派全真与正一各自有不同的看家本领,其中以正一的符印一道最为流传甚广,民间多是其传说。这符印亦可理解为武道的一种,只不过是借用真气沟通天地之力用以御敌,可这也正是它玄奥至深的原因之一,古往今来,能够利用符印对敌的道家门人无不是一方宗师。

“茅山弟子,冲杀进去!今夜血洗玉皇宫!”李老引下五雷之后,气若深潭,神态上不显一丝慌忙,指挥着己方人马纷纷冲向兵卒。

江遥人高胆大,直接挥刀砍向李老,可见李老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阻挡的迹象,欲将冲杀之际,这心中便不免起了些疑虑,随之步伐便就缓慢了下来。

突然,李老身形在他眼中形成了一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宛若平地惊雷,直接消失不见,其身后,传来他平静声音,“王老,随我一起上玉皇宫一观。”

那尾随而来的王老片刻摇头一番,身影如他也是直接消失不见,端是诡异至极。

江遥被那道光芒所惊,片刻有了些失神之意,他扭头朝向身后看去,暗自震惊道:“究竟是谁?竟是有着这番神通?”

大敌当前,容不得他多做思考,随后回神挥刀向来犯敌人砍杀而去。

此刻御道口每过分秒,便会有一具尸体躺下,其中多是些兵卒。只因来人皆是身具不俗武力且手段极多,他们一干人等虽是行伍出身,在军营战场当中多有磨练,但奈何却也禁不住武林高手的兵戈。再加此地狭隘,众人亦无法短暂有限的组成兵阵用来对敌,所以情势可称岌岌可危,每况愈下。

王老与李老沿着御道身形暴动上山之后,其麾下亦有些子弟冲出兵卒的包围,跟随他二人身后上了山去。

阴暗的夜色,此时仿佛已经被血腥和肃杀之意填充,这片刻的静寂之下,将是累累尸骨的堆积,有多少人,是甘愿做这夜色的陪衬,消失于无名呢?

有士卒挥刀力劈,但刀还未落,那心口间,便被一柄木剑贯穿。本是祥和之意凛然的木剑,在沾染上了血液之后,陡然变得无比妖异。

有茅山道徒欲以直奔山上而去,但步伐还未迈出几步,则胸膛便被铁刃穿透,鲜血滴滴滑落在刀头,身形随着他人抽刀的动作缓慢倒下,眸子中有极强烈渴望求生的欲望和不甘。

泰山御道乃是用来封禅仪式,本应充满着神圣祥瑞,如过天门一般,走这御道欲以上达天听,可被尸体覆盖、被鲜血流淌的御道,此后还能否上达天听?即使能,可真有天人降下泰安?

玉皇顶中,众弟子们已经找到了齐众妙和李星辰。不过他二人情况很糟糕,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前者气息微弱,赤裸着的上身血痕累累,不停的有鲜血从中流露而出,将欲垂落的眼皮仿佛有着无比沉重的压力,那五官流泻而出的一丝血痕正无言诉说着他非常之重的内伤。

每当他想挥动一下臂膀时,却发现就像是感知不到了一般,无处可用力。他强自苦笑一番,心中喃喃道:“老头儿,我尽力了……”

后者伤势尤为显得更重,齐众妙还能模糊睁眼,而李星辰却是直接昏迷不醒了。他身上的衣服倒没有齐众妙那般不堪,可袖口、胸膛…也亦然有了些破碎。

透过这破碎的衣物,围场众人目光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块块淤积不散的伤口已经呈现出紫黑的色彩,这显然是五脏六腑受到了一定创伤才会这般。

众人急切万分,都在关怀他二人安危,神态已显着急,各自于玉皇顶中徘徊不停,他们皆是在担忧那仍悬停于半空的龙虎山天师。

现如今这两位师兄都已经身受重伤不可一战,玉皇宫上下除了老仙师之外,谁还能阻拦那人脚步?可自家师尊不知现在正所做何事,倘若此刻那齐玄牝欲将冲杀过来,又有谁能够阻碍其步伐?

心中忧虑纷纷,可却别无它法,无可奈何、呜呼哀哉。

已经上了山来的杨自在挤进人群,半蹲在了齐众妙身旁,不知是受不了夜间凉气还是别有它顾,总之是嘴唇哆嗦不停,身躯颤抖不休,双手牢牢握紧自个大师兄的手臂,颤颤巍巍道:“大…大师兄……你…”

说了许久,终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齐众妙强行睁开眼皮,看向来人,勉勉强强莞尔笑道:“自在…万不能…万不能让齐玄牝这厮进了玉皇宫……还有…咳…咳…”

言谈间,竟有一滩鲜血口咳而出,骇人万分。

杨自在双眼都有了些模糊,泪水在其中打圈,深呼吸一口气,道:“大师兄,你放心,今日自在拼的一死也要拦住齐玄牝。”

他自是听闻过齐玄牝的大名,那是一代当之无愧的年轻天师,是如今仅次于桃花渊主李太白和大剑师张寒的猛人,同龄一辈中,实难找到抗手。

但无论如何,齐玄牝已经犯了杨自在内心中的忌讳,纵然拼得一死,他也要尽最大努力拦截住此人。

齐众妙在咳出一口鲜血之后,嘴唇已经变得煞白,他躺在地面用足了力气才扭了扭头,道:“今夜宫中定有大变,我感觉到了除齐玄牝之外…仍有人…仍有道家门人……”

谁知他还未言尽,在南天门牌坊前已经有了一道声音响起,让玉皇宫所有子弟都是闻声一震,“茅山后裔,五老其二,前来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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