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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人间行者

太原剑阁剑徒,其大名在曾经某段岁月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因遭遇巨变之后,渐渐淡出了世人眼中,所以作为新生代的江湖晚辈,张灵均自是不太清楚‘剑徒’二字有何寓意。

但是,江湖百晓生人间行者的名号他却是如雷贯耳。

百晓生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更是一个神秘的人。他一直幽居于极北之地——北冥山,这是一座非常神秘的山,千百年来,罕有人至。

百晓生知晓天下事,久居深山,如何知晓天下事?这便需要到了‘人间行者’,他们分散于天下各处,平日里并不知晓对方底细,但都在为了一个目的而共同努力着,那便是将全天下奇闻轶事收集成书,每年通过特殊渠道送往北冥山中,故而这个势力的组织在全天下可谓是无网不漏,渗透极广。

听闻萧逾明这人间行者的身份,张灵均岂能不震惊。而更加令人惊奇的便是,听丐侠老爷子讲过,人间行者从来不会自己暴露身份,他们平日里有多种营生勾当来加以掩饰,为的,就是让‘百晓生’不遭天下人恨,从而绵延万世。

无人知道百晓生究竟有多少人,也无人知道当代百晓生究竟是何人,世人只知道,除了乱世那一辈的强者,无人见到过真正的百晓生了。

就连‘人间行者’,都是算得上只显于名、不显于形了。

可想而知,在见到萧逾明后,张灵均会有多么惊讶。真正的人间行者啊,超然世外的百晓生一脉,被世人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神秘面纱,已经算只显于小说家里的传唱势力了。

“萧…先生,你既然是人间行者,那么我倒是不忧心你为何会知道我身份一事了。不过…你此番来寻在下,到底为何?”

张灵均已经让开挡在门后的身子,示意萧逾明走进。

萧逾明并未着急踏足,笑道:“今日只是想来看看故人之后。”

“故人之后?你与我父什么关系?”张灵均内心深处极为震撼,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已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逾明顺势走进屋内,在一个木板凳上坐下,自顾自儿的倒下一杯茶水不惧烫热一饮而尽,道:

“昔日承蒙你父恩情,方可有今日之逾明。而你父亲的事情,我大概是知道一些。”

张灵均自然意识到对方话中有话,强自镇定道:“不知你知道我父亲什么事情?还请明说。”

他站着,他坐着,此时屋内的这两位江湖后辈翘楚,正式展开了他们第一次的会面。

萧逾明侃侃而谈道:“你父亲是人中豪杰,杰之龙凤。当年,若不是你父亲这位惊世之才横空问世,那么我相信,现在的江湖会很乱。至于你的父亲,做过什么事情,我相信你日后会了解的更清楚。

而你父亲目前失踪一事,已让天下江湖各大势力蠢蠢欲动,你父亲所做、所谋划的事情,乃是为了整个天下,为了尚存在于世间的武者,可谓功盖万古,比之昔年赵长青还要更加惊艳的绝代人物。

所以……如果不想让你父亲所做出的一切付之东流,你就更加应该努力变得强大起来。”

“强大?”张灵均低头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同时心中也在揣测萧逾明口中所谈。

萧逾明沏茶在饮,点头道:“只有强大,才能让这世间的人知道,继大剑师之后,还有一位张乞儿;才能在将来某一日,完成你父亲的心愿,天下大同,武者问道长生。”

张灵均面容惊愕,沉淀许久,才喘吁一口气儿,道:“我一直在让自己变得强大,不曾有一日懈怠。而你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在老爷子身边,从未听他说过什么‘长生’之类的东西,那样的作为,岂不是有违天和?”

萧逾明哈哈大笑道:“武夫习武,以求拥有超脱于平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力量,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继你父亲以后,往后的人,都将是开路者以及开辟者,谁也说不好能在这条路走多远,总之唯有尽力而为,在这世间留下自己的足迹,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

张灵均的目光全部凝聚在萧逾明身上,他参悟不透他口中所说的意思,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谈吐不凡,虽然都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总会涉及到一些隐秘,令自己云里雾里、晕头转向,徒生感叹收获的信息复杂。

不过在平复情绪之后,他倒是对萧逾明口中所说的话提不起来什么兴趣了,他现在唯一挂念的是自己近十余年未曾见过的父亲,“你可以知道,我爹他身在何方?”

萧逾明摇头以示无奈,端起茶杯像是饮酒一般喝尽,顿时有股暖流环透于肺腑,打了一个激灵后,叹息道:“很抱歉,对于这件事儿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虽然百晓生号称知晓天下事,但我们不得不佩服你父亲的能力,如同凭空消失,无迹可循。

当年山主百晓生派遣天下行者,力致于找寻你父亲的足迹,但是……最终我们只找到了一十八具‘人间行者’的尸体,并且,这一十八位行者均不是死于你父亲手下,而是另有他人。

而那个人,我们至今都没有寻找的到。你父失踪三年后,雍州大侠古立阳敢为天下先而盗神图,其后,有不少人间行者为了继续探寻你父亲的足迹,与古立阳出京城败逃期间,见过他一次,也和他有过密谈,但在第二日…那几名名人间行者也死于非命,手段颇为隐秘,身体直接化为灰烬,比那一十八人死的还要惨切。”

张灵均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死的人间行者,都和我父亲失踪一事有关?”

萧逾明站起身郑重其事道:“没错,而且关系十分复杂,我们探查至今,都没有捋清楚。就像是有一位背后黑手,在潜移默化的推动着这一切,目的就是让我们混淆视听。不过,奇怪的是最近几年,山主再也没有让我们继续寻找有关你父亲的一切。”

张灵均已经猜到这‘山主’是何人,能够让萧逾明谈及之时,都能够或多或少,显露出一些崇拜之感,除了那位‘百晓生’,恐怕再无他人。

不过眼下张灵均心中正急切自己的父亲,也并没有在意这点儿细枝末节,不经考虑直接开口道:“我父亲他究竟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连你们神秘至极百晓生也险些受到牵连?”

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势力,才敢以雷霆手段对付百晓生人间行者?不敢想象。

“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过所做的事情,与我刚才对你说的,应该半差不离!如果说天下武夫炼武已算得上是逆天之举,那么你父亲所做的事情,就是公然挑战天威,而这天威之下,岂有完卵?我估计凡是涉及此事的人,都难以善终。

古大侠如此、百晓生亦是如此。今天我来找你,也并非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而是让你深刻明白,你的使命,在于未来,所以当下,要非常努力,这样才能在将来,帮到你的父亲。”

萧逾明随说着,随即走到门口,临近门角,微微扭头,不顾张灵均错乱神情,莞尔一笑道:“你今日施我三杯茶水,将来,我为你可流三滴血。

嗯…希望日后不要让我为你们父子流泪才好。”

张灵均目光已然呆泄,凝视着他的背影愈行愈远,最终,一阵清风徐来,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灵均暗自咂舌,来去匆匆,莫不过如此了。他暗自自嘲一番,估计又要荒废些时日不练武功了,毕竟,萧逾明所说的一切,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理清思绪,以求找到一些有关于自己父亲的重要讯息。

“百晓生人间行者——萧逾明,我记住你了,虽然还尚未来得及询问你和我父有何渊源,不过既然说我父亲有恩于你,那么希望在日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你能够兑现你的承诺。”张灵均怅然若失,低头喃喃自语。

三杯茶、三滴血、三行泪。

此为因果。

循环相应,方成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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