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树感觉胸前一滞,却并不后退。
他将舌一咬,然后往前一吐,一团鲜血洒向阵前,刚有些势微的金戈铁马势头瞬间高涨,大刀更明,战马更壮,战士也更为勇敢。
队长一惊,这潘树是不顾死活,只为那孩子多争取些时间了。
他也不再保留,集合全部意力猛地一催。
“轰”地一声巨响,浓烟电闪,队长倒飞出去。
众人定睛一看,潘树的一支胳膊不见了,肩头处残肉牵挂,破衣飘飞。
潘树眼见不敌队长,直接自爆一支胳膊,将爆炸力注入金戈铁马意技,一招震飞了队长。
血脉燃烧之痛已非常人能忍,好在血脉燃烧一般都不会太久,再痛也不过短短一会。
不到最后关头,谁会燃烧血脉?
而自爆的痛苦更甚一层,好的是自爆更快,人死如灯灭,那痛苦转瞬即失,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痛苦,就烟消云散了。
像潘树这样,为了确保孩子走得更远,不惜先自爆一臂,他所承受的痛苦就更非旁人所无能想象。
前锋会放过孩子,那后续部队会放过吗?
潘树要为周建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队长没有受伤,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五级意生。
两人层数级别差距不远,但一层一天地,在当事者看来,实力相区有如云泥。
队长站了起来,拂了拂灰尘,冲潘树一抱拳,“潘将军,你赢了,在下认输。”
潘树缺了一支臂膀,不能回礼,只好点头致意。
前锋将军看着潘树血条飘浮的胳膊,虽然不是赢后斩掉的,但也不打算追究。
若不是分属不同阵营,他真想和潘树痛饮三日。
“接下来你上吧”前锋指着一名意师中队长。
前锋想尽快结束战斗,让这样的血性汉子受苦,是人都会良心不安。
本来前锋没打算潘树能够同意他的意见,他原以为潘树会抱着他自自爆同归于尽。
前锋投身沙场,马革裹身是早晚的事,他无惧死亡。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是比赛切磋的时候吗?”后续部队一员红袍战将挤了上来,看见场中情景他气恼万分。
一个几无防守的小小隘口竟然阻搁耽误大军这么久,真是在另两个帝国面前大丢西夜的脸。
红袍战将比前锋级别要高,前锋行礼后将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
战将瞪了前锋一眼,“胡闹,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还是三国联军。前锋官,战后你去主帅处自领处罚。
不过我们西夜人重信守诺,前锋既然答应和你比试,那就由末将来领教下你的高招吧!”他转向潘树。
红袍战将既训斥了前锋,又保存了帝国颜面。
红袍战将是意教六级,比未受伤时的前锋意力还高。
他要保全帝国颜面,但也要速战速决,所以就亲自上阵。
“请出招”战将冲潘树说道。
潘树根本感觉不出对方的实力,他见红袍军衔和级别都比前锋要高,那意力肯定更高,当下也不客气,意力一催,“金戈铁马”意技再现。
红袍战将一愣,这招意技倒是从未见过。
战将哪里知道这是潘树短短一个月就自创出来的意技。
潘树意技新颖,但是意力太弱,尤其是血脉燃烧熄灭、熄灭燃烧对身体损坏太大。
这次他再次施展意技,才不过刚够意生一级。
红袍战将也只一愣,就施出意技“暗夜无边”。
红袍战将所擅当然不止这点意技,但对方燃烧血脉后也不过才是名意生一级,他用点军技就足够了。
红袍战将只施展了意生二级实力,他不想仗势欺人。
潘树抱定必死信念,他感受到对方意力只是微压自己一头,于是冲对方笑了笑以示谢意,就自咬喷血。
以红袍战将意教级别的实力,当然可以透过黑幕看见潘树的笑容以及他接下来的动作。
一方慢慢加力,一方层层撒血,“暗夜无边”“金戈铁马”两相对攻之下,虽是景象越凝越大,但意力竟有平手之势。
两人相持一会,红袍战将心中默念“兄弟,军命不可违,对不起了。”
他陡然增加意力,却发现同一时间“金戈铁马”暴涨,他的“暗黑无边”被完全压制。
原来潘树见红袍将军慢慢增加意力,知道他是对自己钦佩才故意放慢动作。
潘树为人豪爽,不想对方受军令处罚,就前进几步将“金戈铁马”意技笼罩全身,尔后身体全部自爆。
于是“金戈铁马”意技强度瞬间暴涨数十倍,连意教级的红袍战将都感受到了压力。
意力稍微高一点的军人都看到了这幕。
用意识控制,将自身笼罩于意技之中,将全身自爆的威力加诸意技之上。
不说意技战力如何,光那神魔都不可承受的疼痛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在场的所有西夜战士都将腰刀插好、盾牌背好。
他们站得直直的,满脸佩服,注视着英雄的最后一战。
在自爆威力加诸之下,众人见到“金戈铁马”的范围猛然扩大,仿佛就真是一个战场,边角连营、风沙阵阵;雪拥蓝关、歌声震天。
而在这宏大的意技之中慢慢升起一个人影,那是潘树的意识在稀释放大,却不消散。
“金戈铁马”意技在最后的辉煌后已没有了攻击性,仿佛就是个令人热血沸腾的画卷。
红袍战将收了意技,定定地看向空中。
潘树的意识在减弱,形象却更为高大,遮山挡日。
而他的容貌也愈加清晰,满脸的风霜、圣洁的眼神,还有随风拂动的战衣,构成了一个神圣的不老的传说。
红袍战将握紧右手,猛地往左肩一捶,他向自己的敌人,菖兰帝国潘树将军,行起了西夜的最高军礼。
所有的西夜战士握紧右手,猛地往左肩一捶,整齐有力,铿锵有声。
他们向潘树行起西夜最高军礼。
英雄没有国界,他是上苍赐给生灵的圣魂!
周建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一直躲藏着直到潘树自爆。
尔后,他用手堆了个小小的坟头,周边放了一圈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权当墓碑。
堆好后,他退后几步,对着小小坟墓,磕了几个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默默地看了几眼就站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