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多祚的调查,可以确定,左羽林卫旗官陈醒,已经多日未曾还家。
当羽林卫到他家搜查的时候,他的家人还全然蒙在鼓里,以为陈醒还在皇宫中当值。
这也是陈醒临走之前,对家人的交代。
所谓的老父病重,更是子虚乌有,他的父亲身子骨硬朗的很,一顿能吃两碗菜羹。
他的夫人崔氏,对他的所作所为,可能的去处一无所知。
羽林卫也对这个妇人没有办法,她坚称不知,还又哭又闹,羽林卫都是一些糙老爷们,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无奈啊!
但可以肯定的是,崔氏的哥哥崔泠,现在还在府上。
李多祚已经悄悄的安排人手,将崔泠监视了起来。
总而言之是把他给控制住了,免得到时想抓人也抓不到。
卢静章得到消息,在大理寺中坐立不安。
事情虽然还没有全部明朗,但他已经隐隐感到了阴谋的气息。
他知道,今日在金城郡主府上有贵戚的聚会。
作为一个中级官吏,他不在邀请之列。
可案件的紧急情况,让他无法等待。
他单骑来到郡主府,打算面见太子李俊。
这件事,关乎他的安危,究竟如何处理,还要看他的个人意见。
不欢而散的李俊和宗爱柔两人,走出耳房各自去寻了朋友,宗爱柔自然和李奴奴她们站到了一起,虽然她们并不算投缘。
姚逵赶紧迎了上来,可怜的武延宗,此时,还没有摆脱李裹儿的纠缠。
心情不佳的李俊,远远望见了李隆基的身影,便迅速与他汇合,看后者那个急匆匆的脚步,看来,也有此意。
几人客套几句,刚要谈正题,就见一个小厮快步走进庭院。
他并没有向主人金城奔去,而是朝着李俊走了过来。
这好像是一个不详的信号,几人同时有了这种感觉。
小厮上前,恭敬行礼,然后禀道:“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卢静章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卢静章来了?
那就说明案子有进展了。
李俊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让小厮去带他进来,然后与李奴奴商量一下,去了后院阁楼上的房间,秘密会谈。
几人踏着摇摇晃晃的台阶,上了阁楼,这里视野开阔,四周门窗紧闭,是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对这个谈话地点,李俊非常满意,唯独不明白,为何李隆基也跟着他们稀里糊涂的走了上来。
他刚才好像没有让他也跟来啊!
还挺自觉的。
本来,调查崔泠等人的事情,李俊是想瞒着他的,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有话要说,也就罢了。
需得时刻谨记,他们现在还是盟友。
几人落座,小厮备好了热茶以及炭盆,便老实的退出。
李俊先开腔道:“卢少卿,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进展了?”
“确实。”卢静章恭敬的禀道。
“我已经调查了当日值夜的旗官,此人现在不在家中,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处,我想,他应该已经逃窜了。”
“另外,我有一条线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是线索,当然要说了。”
“我怀疑,这件事与考功员外郎崔泠有关系。”
“我想,袭击太子的事情,陈醒不可能是主谋,而与他关系最密切,且身居要职的,只有他夫人的哥哥,崔泠。”
“崔泠?”李俊疑道,这个人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他是清河崔还是博陵崔?”
话虽这么问,可李俊心中猜想,这位崔氏,大概应该出自博陵。
崔氏一族乃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著名的世家,起自河北清河。
后来,经过多年的演变,分裂为清河崔,博陵崔两个世系,然而,到了北齐一代,清河崔就渐渐的现出颓势。
博陵崔声势渐起,到了唐朝,清河崔已经没有什么能人了,只有博陵崔氏还一直活跃着。
果然,卢静章的回答,也和他料想的一样。
“可是如你所说,这个崔泠,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考功员外郎,他为何会和本太子结仇,进而想谋害我,我想,他也不是幕后主使吧。”
“这个崔泠,家中还有没有更大的官,或者他在朝中和谁的关系比较密切?”
“这……”
卢静章迟疑的表情,让李俊觉得,他可能已经有答案了。
一个尽职尽责的大理寺少卿,他不会不沿着线索顺藤摸瓜的。
卢静章的眼神飞到了李隆基的身上,李俊赶紧说道:“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崔泠的族兄,是中书侍郎崔湜。”
崔湜?
那个太平跟前的美男子?
他跳出来做什么?本太子和他近日无仇,远日无怨的,他怎么会想起来害我。
李俊想不明白,当场就表达了这一层的想法,说真的,他虽然讨厌崔湜的为人。
可他难以相信,这个老小儿会谋害自己。
他犯不着啊!
他现在是太平眼前的大红人,官位利禄都不用愁。
何必冒这个风险。
可是,李隆基微妙的表情,让他感觉,这人好像知道一些他并不掌握的信息。
于是,他把急于等待指令的卢静章先放下,转而询问李隆基:“隆基,你是不是知道崔湜的事情?”
隆基一愣,不知太子为何能窥探到他的心思。
“太子殿下,隆基也不知道崔湜的动向,只不过,最近他都没有上朝,而且,太平公主也没有见到他。”
“嘶……”
李俊长叹一声,他觉得李隆基已经确定了崔湜的嫌疑。
他回想起当日在马球场见过此人,那时候看起来,是个胆小怕事的男人,他当真有这样的决心和胆识吗?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要不要动崔湜?”
“毕竟,与他相比,崔泠实在是个小人物,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干的,他一定是受了崔湜的指使。”卢静章插嘴道。
“可是,我们有证据吗?”
李俊提出了大家都在担心的问题。
目前看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与崔湜有关。
就连可以指向崔泠的证据都没有抓到几分,崔湜可是朝廷要员,没有真凭实据,怎能轻易动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