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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从进入子爵府到现在,加上仆人,罗宾总共见到过十多个人。其中蜜库能看出问题的,只有卡丝嘉和老管家。趁着威廉爵士上前热切的致以问候,很狗腿的伸手供卡丝嘉扶握,罗宾往后靠到沙发上。他凑近蜜库,低声的耳语道:

“你发现了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拣重要的说。”

“这个女人的项链上有暗示术,边上的老头戴着附魔戒指。戒指被伪装过了,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下界法阵在地下,差不多就在正下方。”

“两件附魔物品吗?”

蜜库的话层次清楚,条理分明,再次展现了龙的智力优势。罗宾听得微微皱眉,觉得情况比预计中的还麻烦。

附魔物品通常出自法师之手,是能够有限利用法术力量的道具。从最低级的发光石头,到毁天灭地的神器,都归类在其中。所以对外行人来说,想要判明一件附魔物品的威力是非常困难的。根据罗宾所掌握的知识,他只知道强力的附魔物品会散发灵光。如果是神器的话,光是摆在那里就能闪瞎狗眼。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狄伦的口传秘闻中,苍白正义那种外观平凡到跟二手货似的神器也客观存在,深刻解释了什么叫低调奢华有内涵,悄悄的装B,打枪的不要。罗宾希望自己不会撞到那种奇葩玩样,否则就只好跪下唱征服了。

思考间,罗宾抬头瞥了刃牙一眼。刃牙没什么异常,看来在兽人的眼里,雌性人类都是土豆。自己最大的依仗仍然在,这让罗宾放松了些。他起身跟在威廉爵士的后面问候卡丝嘉,面带得体的微笑说道:

“晚安,子爵夫人。虽然我不喜欢重复说同样的话,但还是不得不再次赞叹您的美貌。真遗憾我晚出生了十年,否则就算敌不过白狼子爵大人,我也会竭尽全力跟他争一争的。”

罗宾不是贵族,说这种话其实颇有僭越的嫌疑。如果白狼子爵还活着,没准会招来斥责。威廉子爵面色古怪的看了罗宾一眼,他开始有些怀疑,罗宾给自己的消息里是不是藏有猫腻。或许罗宾有意娶了卡丝嘉,吞掉白狼领,因此设法提前把自己排挤出去,免得造成阻碍?还有,那颗藏在两团白面间的红宝石有点晃眼……

一瞬间,威廉爵士的头脑有些昏沉。但他还是以超凡者的实力挺了过去,深吸口气压下不适感。老管家的眼底掠过一丝惋惜,不自觉的发出磨牙声。卡丝嘉则坦然接受罗宾的恭维,笑靥如花的说道:

“在我这样的年纪,还能得到年轻人的称赞,真是太令人高兴了。不过像你这么前途无量的俊杰,可以挑选的对象可是多不胜数。比如那边的女孩……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她叫蜜库。”

罗宾表面上彬彬有礼的回答,内心则有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在欢腾。小丫头片子你瞎说啥呢?老夫不过是收集个手办而已,没有悲风癖的倾向。你要是再敢瞎逼逼,信不信老夫把你就地正法,大腿上写满正字来自证清白?

卡丝嘉没有感受到罗宾的杀意,只是顺势走过去拉起了蜜库。她曾经答应过,要送给蜜库一些衣服。于是在向罗宾打了个招呼后,卡丝嘉带着蜜库消失在二楼的拐角,不知道去了哪个房间。

既然主人出场过了,那么在开席前的短暂间隙,客人就可以自便。秉持传统礼节,老管家邀请罗宾爵士去参观子爵府邸。心怀鬼胎的罗宾故意没有跟去,等到他们走远来,才随手抓过一个仆人来当向导。

得到一枚银币打赏的仆人非常高兴,在白狼领日渐没落的现在,他能拿到外快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于是在殷勤的带着罗宾参观过酒窖、花园、露台后,又根据罗宾的要求,带着他来到了外人很少造访的三楼。

“这里是小主人的卧室,只有子爵夫人和管家才能进去。”

在经过一间朝南的房间时,仆人如此的介绍道。于是罗宾站住脚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帮我通报,我要见一见洁丽小姐。”

“可是……”

哪怕罗宾又弹了一枚银币过去,仆人还是迟疑了。他看看手里的钱,再看看面色逐渐不善的罗宾,咬咬牙,决定还是屈服算了。但话还没出口,仆人就感到一阵眩晕。有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意识,于是他晃了晃脑袋,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行,小主人不见任何人,这是禁令……呃!”

仆人还没把话说完,后颈就挨了一招物理治疗失眠掌法。罗宾接住晕倒的仆人,小心的靠墙放好。接着他搓了搓手,握住门把,慢慢的打开了门。

在开门的过程中,罗宾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管看到的是猛鬼街,还是血肉屠宰场,他的意志都不会有半点动摇。

但事实上房间里的画风很端正,跟大部分贵族的卧室一样,放置着各种家具,墙上挂满了先祖的画像,花瓶中鲜花绽放,靠墙的壁炉中有火光跃动。唯一比较奇特的地方,是床背对着门,直面窗户。这样清晨的阳光会直接照在睡觉的人脸上,持之以恒容易锻炼出传说中的氪金狗眼。

此刻有个最多十岁的孩子躺在床上,正拼命的把头后仰,整张脸上下颠倒的望着罗宾。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吃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于是罗宾干咳一声,温和的说道:

“请问是洁丽小姐吗?你好,我是卡丝嘉夫人雇来的医生。”

“请进,大哥哥,咳咳!”

洁丽放平脑袋,虚弱的回应。在大致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机关后,罗宾走到床的侧面。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望着满脸好奇的洁丽说道:

“我叫罗宾,是你妈妈的客人。听说你在生病之后,就自告奋勇的上来看你了。嗯……离晚餐开始的时间已经没多少了,我们开始好吗?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

“不会疼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雇来的医生,妈妈已经没钱去雇医生了。”

洁丽的语气很消极,容貌憔悴的她闭上眼睛,像是完全放弃了。罗宾掏出口罩和一副薄皮手套戴上,然后掀开被子,将洁丽扶起来。洁丽一动不动的任凭折腾,自颈部以下毫无反应,看起来像是高位截瘫。于是罗宾皱着眉头解开洁丽的衣服,将她翻过来,然后沿着颈椎一点点的摸了下去。

一直摸到尾椎,罗宾也没有发现疑似骨折的地方。他略一犹豫,又把洁丽翻回来,检查了一下肋骨和胸骨,依然毫无收获。这手摸骨是罗宾年迈后久病成医,自产自销锻炼出来的技术。他能确定,洁丽身上没有足以造成瘫痪的物理性创伤。但削瘦到每根骨头都清晰可见的幼小身体,还是让罗宾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黑日领,哪怕是穷人家的孩子,都很久没有瘦弱成这样的了。

罗宾默默的为洁丽穿好衣服,盖上被子。他坐了片刻,才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洁丽说道:

“我要走了,洁丽小姐。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带很多好吃的给你。”

“……你不是来带走我的?”

“啊?”

“抱歉,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在了,妈妈应该可以过得很好。都是我的错,每周我都能听到债主在楼下大吵大闹。所以我向死神祈祷,希望他能一点都不疼的在梦里带走我。刚才你进来的时候那么安静,我还以为祈祷应验了呢。”

“……”

连罗宾这样的百年老妖,听到这番话也不免心中一酸。他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换上满面的笑容,向着洁丽说道:

“放心吧,你是卡丝嘉夫人最重要的宝物,所以我才会来。现在我虽然治不好你,但也已经找到眉目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自己下床,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出去散步。到时候要好好加油啊,多喝些牛奶,你可是卡丝嘉夫人的女儿,这么点胸围可不像样。”

“真的?”

“当然,我绝不骗你。等你好起来了,就来黑日领玩,我带你去打猎。”

罗宾无耻的对萝莉进行X骚扰,顺便许下一堆诺言。然后他替洁丽塞好被子角,悄悄的开门离去。在关上门后,罗宾无言矗立。过了一会,他才转过身,向不知何时守在边上的刃牙说道:

“本来我觉得,能太太平平的出去就可以了。现在却很想放手大闹一场,可以吗?”

“我又没聋,那孩子的话,我都听见了。”

刃牙沉着脸回答,显然心情也不太好。他扭动手指,发出咔咔声,用阴郁到危险的语气说道:

“怎么痛快怎么来吧。你说过的,生要尽欢,死要无憾,做人要学会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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