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鸦和蕾,对了还有卢平,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有几分狂傲的资本,若不是那份傲慢和乖张倒是一个非常称职的骑士。
意外的是那俩平民好像还没有被淘汰,倒不是说我有多好的眼力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谁是谁,主要是因为那俩裹着被子的母亲还在现场呆着呢。
俩母亲眼睛通红的,却不再流泪,怕是眼泪已经流干了把?时不时还会打盹睡过去,有时会喝喝随身带过来的水,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能够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儿女受苦却无动于衷的呢?若不是这场比赛关乎着儿子的前途和命运,他们是怎样也不可能让他们来受这种苦的。
太阳下山后,风愈来愈狂,夹杂着豆大的雨点,下雨了……
冬天的雨比冬天的风更加致命,如果说每一次风吹都带走一丝体温的话,那么雨水就是源源不断地带走体温。
雨越下越大,原本场上只剩七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足以决出谁是首席,所以原本寥寥无几的人群又渐渐变多了起来,所有人都想见证这一场比赛谁是最后的英雄。
可突如其来的大雨直接打消了大部分平民的这一想法,人走了一大半,但是即使是这样留在场上的人也比昨天的人多,一些势力的首领,一些帮派的掌舵都是一些自行修炼的人,而这些人不都是拥有姓氏的人。
他们可是时刻准备着抱这场比赛的天才大腿呢,就不说其他人,光是那俩平民母亲就有一堆人在献殷勤,能在这一阶段拔得头筹的这一波人其实学院的门槛已经近在咫尺了。
雨越下越大,夜也越加深沉,刺骨的寒意已经降到了冰点。
别说处在冥想中了,及时是就这么站着也不容易吧?狂风加骤雨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卢平倒下了,倒下之前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其他六个人,眼神中那份不甘恨不得拿铁椎刺穿自己的血肉才能平复。
可是就算他再坐起来也没用了,结束就是结束了。
此刻看着台上的六个人,除了爪鸦以外其他五人都是战阶者,唯有爪鸦一个魔法师。我不知道爪鸦是如何坚持下来的,相比于其他人的病态苍白,爪鸦此刻的面色已经不能用病态来形容了……
最后一个夜晚,为了能够让在场的人好好看清楚场上的天才们的风姿,主办方开启了符文魔导探照灯,这个试炼场光亮如白昼,得此我也看清了所有人的状态。
场内如果说状态最好的莫过于蕾了,原本她说她对温度的感受非常迟钝我还不相信,但此刻我已经完全相信了。比起其他人因为寒冷而变得病态的面色和皮肤,蕾看起来只是有些因为长期缺水而嘴唇和面色苍白,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四肢乌青血流不通的样子。
而状态最差的还是数爪鸦了,眼睛下方抹着厚重的眼袋,四肢已然全部变得乌青,原本颤抖的嘴唇此刻也不抖动了,从原本的红润到苍白,苍白到乌青,现在看起来都有些发黑了。我很担心爪鸦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命丧九泉,看着一动不动的爪鸦,在他身上我能感受到的生机都已经微弱到了低谷,若不是奥玆瑞没有叫人把他抬下去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孱弱的魔法师一定会是下一个被淘汰的,可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打了他们的脸。
这个夜终究是难熬的夜,到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场上只剩下了蕾和爪鸦。俩个平民昏厥过去的瞬间,史莱姆学院的工作人员就匆匆忙忙上来将人抬下去,一刻也不停地开始治疗他们,确保不让这些优秀的学员留下任何后遗症。
“第七十号和九十二号退出冥想,分数七十分。”果然已经接近历年来的最高分数线了,爪鸦和蕾也快撑不住了吧?
我正这么想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爪鸦他,突破了!
冥想到一定程度,吸收外界的斗气或者魔法到斗气旋或者识海中到一定程度后,量变引发质变,每上升一阶就会有一段短期爆发性的吸收外界魔法元素或者斗气的行为就叫做突破。
这一次突破我不知道对于爪鸦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突破的时候肯定会引导魔力压缩,那么这个时候还算不算在冥想?那么是要判定爪鸦是比赛结束呢还是继续呢?
“这怎么可能,爪鸦上个月才刚突破五阶呀!怎么会这么快?”米纱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一个正常人类身上。
“什么!?上个月爪鸦就突破了五阶?”那么现在爪鸦是在突破六阶了?不会吧,三个月从二阶到六阶!?在场许多十四岁的孩子也才五阶——比如卢平,如果我平时有探查他的习惯的话肯定会发现,可是我以为这个和我几乎是同一个起跑线的男孩,不对,应该说起跑线比我低的男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超我太多。
所以平时他在修炼的时候,我在睡懒觉;平时他在努力背诵魔法的时候,我在插科打诨。我一直认为凭我的天赋即使不需要付出和他一样多的努力,我也能不落于他。
可是事实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魔力我现在还只有四阶,刚刚觉醒的时候是三阶,斗气也只从二阶变成三阶,也就是说整整三个月我几乎没有啥进步,一直在原地踏步。看着体内不断自转的两颗魔晶,一颗在识海一颗在胸口,不断分拣着环境中的元素和气,不断加强着自身。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还是促使我走向怠惰的阴谋。
突破不需要太长时间,也就是我在思考的时间内,爪鸦就完成了突破,这个层次的突破并没有什么太过惊人的变化,像那种突破时风云变色昼夜逆行的事至少也得到皇级才会出现,所以爪鸦突破完了之后除了感受到大范围空气中的幻元素被榨干的差不多意外并没有什么其它异样。
奥玆瑞并没有叫停爪鸦,爪鸦也不是什么呆板的人,虽然平时不喜欢说话那是性格问题,并不是说他愚笨。
而后爪鸦又坐好,这次他昂起头张开了嘴巴,重新进入了冥想,不,应该说刚刚他就没有从冥想的状态下接触,只是突破瞬间拿到了身体的部分指挥权罢了。
他想干什么?不过一会儿场上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用雨水来补充身体中损失的水分!
“哈哈,这个孩子,有点意思!”奥玆瑞原本一丝不苟的表情里第一次出现了其他意味深长的面容,不只是因为感慨爪鸦的智慧,而是感慨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爪鸦还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这份坚韧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不管天赋如何,光是依靠这份心性爪鸦就足以走得比在场所有人更远。
当然,是人……种族之间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寿命与天赋,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东西。
即使是魔法师突破,魔力也能给身体带来一部分的锤炼,原本已经风雨飘摇的爪鸦在突破后已经布满死气的脸又恢复了一丝血色。而雨水入喉,给原本因为长时间缺水的爪鸦又续了一命。
时间还在爪鸦的坚持下继续流转着,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蕾倒下了……倒下的瞬间蕾的眼神中浮现了太多东西,看着爪鸦,不忿,敬佩,自嘲,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神色。
不忿是因为如果她也能够补充些许水分的话,她也能坚持地更久;
敬佩是因为一个身体孱弱的魔法师居然能够坚持到最后;
自嘲是因为占据了最大优势——不怕寒冷的自己最后居然还比不过一名魔法师。
“第二号退出冥想,分数七十八分!”
这场对于毅力的考核至此,魁首依然揭晓,那就是爪鸦!
可是这场考核并没有结束,因为考核的得分是根据冥想的时长判定的。
一个人不吃不喝的极限在三天左右,可是有水之后一个人能坚持的时间是七天。
当然这个笼统的推定并不适用于所有人,那一点点雨水即使是给爪鸦带来了些许生机但是真的能支撑他再度过四天吗?况且爪鸦的身体原本就比平常人孱弱,所以接下来的等待对于爪鸦是一种煎熬,对于台下的观众亦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晚上,滂沱的大雨逐渐变小,变成冬日凄凄冷冷的牛毛小雨,到了午夜,连小雨都没了。
老天爷总是这样,从来只给最沉重的打击,不会给最美好的救赎。
原本变成爪鸦救命稻草的雨水此刻也被老天爷带回去了。
但是爪鸦依旧在坚持……
到了第五天早上,爪鸦的面色又变回了突破前的死气沉沉,原本恢复的血色就和回光返照一般转瞬即逝。
魔法的突破终究不能给魔法师带来太多的肉体加强,爪鸦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