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飞哥哥,我可找到你了,我也来看戏了,能和你坐一起吗?”
小小身影一闪,“小脚丫”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忽闪着大眼睛,一脸乞求地拉住了鱼飞的袖子。后面的老杨头吃力地分开人群走上来,念叨着:“别跑,小心,小小姐,这里人多,别乱跑……我们要先找你娘。”
鱼飞看着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没问题,“小脚丫”妹妹这么可爱,别说和我坐一起看戏,让我背着看戏都行!”
“小脚丫”被逗得咯咯直笑,也不管老杨头说什么,兴奋地拉着鱼飞的手就往蒲团那边跑去——
布回顾在周围人群的问好行礼中,带着众人纷纷落座,见到还空出了许多位置,于是吩咐下去,由二寨主郭琨安排了一些山寨的小头目包括家眷们也坐在了靠后的位置,将蒲团都坐满了。
灯火通明的广场上,人们坐的坐,站的站,都等着好戏开锣。
位于首排中间的矮几边,摆放的蒲团上,坐着刘栋樯和几位寨主。鱼飞拉着“小脚丫”谢绝了二寨主的邀请,和赛大头,老杨头坐在第二排。布回顾虽然觉得这个神僧的记名弟子言行特异,有些不懂礼数,可又一想,这里是绿林山寨,也没有太多的规矩礼数,想必鱼小哥也是少年心性,觉得和少年人在一起才欢快,和他们这些人坐一起太无趣。
庆夫人并没有和刘栋樯的家人们坐一起,也坐到了这里,一见“小脚丫”就忍不住的责怪她不好好歇息却跑出来看戏,可是转瞬又询问她晚饭有没有吃饱,又问老杨头,山寨里宾客落脚的院落提供的饭食如何。
鱼飞看得出,庆夫人很疼爱“小脚丫”,可能对于“小脚丫”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自觉心里歉疚。见到矮几上还有水果茶点,鱼飞就拿了个雪梨递给挨着他坐着的“小脚丫”。
“小姑娘要多吃水果,吃了鱼飞哥哥我选的雪梨,长大了就会……肌肤赛雪,美若天仙!”
鱼飞正在为自己成语用的好而暗自得意,“小脚丫”拿着雪梨甜甜一笑,婴儿肥的小脸上梨涡隐现,认真地说:“我只要长大了能像娘一样漂亮就好,鱼飞哥哥,好多人都赞娘亲……貌美如花,你说人真的可以和花一样美吗?”
面对这孩童天真的问题,鱼飞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由看向了坐在“小脚丫”身侧的庆夫人。她听到这个话题有些羞赧,正倒了一杯清茶,扬袖半掩面饮茶,随着扬起的衣袖,一股淡淡清香袭人。由于参加宴席的缘故,庆夫人换了一身衣服。估计她比较偏爱将身体裹得比较严实的曲裾,北洲天气虽热,她还是穿了身轻绸宽袖双绕曲裾,白色底子,紫色小花缠枝图案,一双大袖高雅飘逸。
庆夫人跪坐在蒲团上,曳地的曲裾下摆把她的秀足完全遮盖,腰肢挺得笔直,纤腰上丝带飘飘,显得酥胸的曲线突出,洁白如玉的脖颈微垂,像一只姿态典雅秀丽的天鹅,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动人。
鱼飞又走神了——“不是和花一样美,而是比花更美。”
这是答案,也是情不自禁的赞叹。外柔内刚,心地善良的庆夫人真是一个内外俱美的人,这样的古典美人,不管以古代的审美标准还是现代的,都称的上是女神了。虽然自己对庆夫人没有不良企图,可还是忍不住的对她欣赏和抱有好感。毕竟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自己的样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却拥有着一个十七岁的灵魂,据“男性心理砖家”的说法,男人对异性的审美非常专一,从十几岁到八十几岁,最欣赏的对像都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女人。
“哼~”一道拉长的鼻音传来。
鱼飞才发觉因为自己忘了回答,身旁的“小脚丫”已经撅起了嘴,小琼鼻儿里发出的声音就像迸出的冰豆子落了地。
急中生智下,鱼飞惊恐地叫起来:“哎呀!我的病怎么又犯了,糟了糟了!自从我上次玩耍的时候摔到了脑袋,就经常发呆,郎中说这叫失魂症。今天我还见到了一个也有这病的人,他的绰号就叫‘失魂鬼’,他的病可比我重多了,你的娘亲也见过她,不信你可以问她,那个人经常正吃着饭就会变成这样……”说着话,鱼飞做了一个呆若木鸡的样子。
庆夫人羞色刚退,忍俊不禁地附和道:“正是如此样子,我也曾见到。”鱼飞又道:“郎中还说了,如果有人总对我发脾气,我的病情就会加重,最后就会变成这样……”鱼飞伸舌歪眼,做了一个傻子样的鬼脸,“小脚丫”那里见过这样的耍宝,立时被逗得笑起来,“咯咯咯……”稚嫩清脆的笑声一起就停不下来。
庆夫人噗嗤一笑道:“小飞你……真是个趣人!”
老杨头也被逗乐了,堆起了满脸的折子笑着,可没笑几声,就“咳咳”地咳嗽起来。
这样和谐欢快的氛围中好像少了一个人,鱼飞忽然意识到了,扭头向着自己的左侧看去,赛大头直着脖子,期盼的盯着戏台子方向,手拿着一个糕点,嘴里无意识的嚼着,糕点的渣子落满了他那身“青龙战甲”的前襟。
鱼飞抚额哀叹,看来“男性心理砖家”的说法也不全对,那边坐着个大美人,这立志要当土匪头子的有志少年一眼都不看,只想着看戏。这家伙还成天YY着闯荡江湖,提着刀子和别人拼命,这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不知道赛大头脑子里有没有异性摆放的位置。
见到赛大头看的如此入神,鱼飞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台上。
你妹的!戏台子上还是空无一人,也不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痴,这什么乐舞戏有这么值得期待?希望它能对得起自己已经开始发麻的双脚。这跪坐看着简单,还真是一个技术活,要求是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在不需要动的时候要放于膝上。看到就连六七岁的“小脚丫”都能坐出个气质端庄的感觉来,鱼飞也就入乡随俗的跪坐着,现在才发现把屁股放在脚后跟上坐着真是他喵的难受。这布回顾真是奇怪,干嘛要搞个复古,就和吃饭时候一样坐着多好,要是嫌木墩子不好搬,给个折凳也挺好,折凳与看戏不正是绝配吗?鱼飞现在非常怀念折凳这个“无限流格斗大杀器”。
这时,台子上出现了一个穿褐衣短服的黄面老者,手持铜锣“铛”的敲了一响。
这老者是由戏台子靠后位置的一堵“墙”后走出的。刚才鱼飞落座前曾经从侧面看到,这是一堵临时用竹竿搭起架子墙,墙后还搭了几个被布帘遮挡的竹棚。现在从正面细看,见到墙上被几个大块的白布遮挡,墙面丝毫没有露出,不知道墙面上有什么。
铜锣一响,台下都安静了下来,人们都精神一振,齐齐望向台上。
放下铜锣,白面老者稍显畏怯站在台上,先向着首排正中的布回顾那边作揖行礼,又向着前方众人做个五湖四海环手揖。
“小人姓谷名春来,受邀来到山寨给各位好汉们奉上一场乐舞戏,只是上山时,戏班中人匆忙中走失数人,用具也有遗失,稍后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谷春来说完后,站到戏台子靠里面的最边角处,又将铜锣敲了两下。
“骨碌碌……”从那面巨幅画墙侧后滚出了两个“球”,一直滚到了戏台子中间,人们才看清在地上滚动的是一个大水缸和一个短手短脚的矮胖子。那水缸几乎和他一样高,矮胖子猛地从地上纵起,一个前翻站稳了身体,短胖的手一伸一抓,一抬手,就将水缸放在了自己的扬起的额头上。
矮胖子头顶水缸向着台前深深作揖,水缸在他的头顶滚动,接触点从前额一直移动到了脑后,竟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掉落的迹像。
台下的人们被他这样惊艳的出场方式激起一片击掌叫好,观看的情绪立时高涨。
矮胖子作揖后,忽然又向着人群拜倒,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水缸沿着背脊滚动,在掉落到腰部的瞬息间,他腰身向上一躬,紧接着向前一扑,水缸弹起不足半米又下落,矮胖子原地翻滚的同时,曲起双腿,奋力一蹬脚,将水缸蹬到了半空。
当矮胖子重新站起时,落下的水缸又准确地回到了他的额头上。
这一下忽惊又复安,水缸一起一落间牵动心弦,不仅是看热闹的人群中喝彩四起,就连矮几前的山寨头领也有拍案叫好的,这些武艺高强的绿林汉子也看出,刚才这一下没有十年苦练是做不到的。
喝彩声方歇,矮胖子举手到头顶,抓住缸沿,用力拨动。水缸在头顶横着,以缸壁与额头的接触点为轴,转动起来。他每隔两秒就拨动一下,水缸越转越快,最后已经看不清楚样子,快如陀螺,旋转的虚影在他的头上成了一个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