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天空城内守卫森严,因此云清与惊鸿并不敢轻易显露武功,只趁着夜色向山下走去。走不多远却遇见了慕容寂遥和柳先君,云清怔了怔,看一眼惊鸿,惊鸿便回头笑道:“听说泰山上的日出好看,反正也睡不着,我让夫君陪我去等日出。”
柳先君笑道:“二位好雅兴,只是这几日山上的天气都不好,只怕是看不到日出了。”
慕容寂遥道:“是啊,这几天山上冷,只怕快要下雪了。你们长途跋涉来到泰山,该好好休息才是。”他看一眼云清:“反正小师妹也没事,等过几日天气好了,让她陪着你们在山上转转。”
云清正欲推辞,衣袖却被惊鸿拉了拉,他便改口道:“好,只是这样一来,实在太麻烦表妹了。”
柳先君道:“周师兄客气了,你又不是外人,珊妹怎么会嫌麻烦呢。”
泰山派弟子实在礼数周全,客套几句后,慕容寂遥二人便亲自送了云清惊鸿返回房间。云清不解道:“我们不走了?”
惊鸿耸肩,坐下喝了一口茶始才慢悠悠道:“急什么,你走的了吗?咱们被留在泰山了。”
“留在泰山?”见云清疑惑,惊鸿拿起案上棋盒里的棋子摆了摆,问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云清见她在棋盘上摆了一个形状出来,说道:“似乎、似乎是一个阵法?这是……”
“这是泰山派的东岳剑阵,刚才我们在外面说话的时候,这几个方位上都布置有人,我们被盯上了。”惊鸿蹙眉:“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要对付真正的周名剑夫妻,还是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云清恍然大悟:“难怪你决定不走了,原来是这样。惊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惊鸿十分平静:“静观其变吧,继续假扮周氏夫妻,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泰山派只怕要有一场动乱了。”
云清也坐下来道:“听说十几天后就是泰山派先祖长生道长祭日,我想那天一定会很热闹的。”
惊鸿叹道:“长生道长祭日?我真怕那天也是燕大侠的祭日。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泰山报信,只怕是无用功了。”
“听燕大侠的意思,他没想过要反击,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云清想不明白燕京想干什么,真要坐以待毙?惊鸿摇头:“燕大侠只怕还在顾念同门之情,不愿兄弟相残的惨剧上演,只是……你注意到慕容寂遥没有?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云清笑道:“简不简单我倒没看出来,他喜欢雪珊姑娘,我倒是看出来了。”
“只要没瞎,谁看不出来啊?”惊鸿白了他一眼:“泰山派这师兄妹四个,可真是一出好戏呢。”
客院外,慕容寂遥与柳先君结伴而行。慕容寂遥看一眼自家师弟,忽然说道:“三师弟,下月就是祖师忌日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一向无事,就带人下山采买去,可以吗?”
柳先君点头:“好,我的确没什么事,明日我就下山去。”
师兄弟两个一前一后走着,再无二话,气氛一时十分尴尬。柳先君看着走在前面意气风发的二师兄,低头道:“二师兄,有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和珊……”
他终究有些难以启齿,还在想着措辞,却见迎面走来一个小弟子。他先冲慕容寂遥施了一礼,方对柳先君说道:“柳师叔,掌门师叔有请。”
“哦,好,我马上就去。”柳先君拔腿就走,慕容寂遥看着他走远,嘴角露出一丝轻蔑。黑暗中钟原走出来道:“慕容师兄,剑阵可以撤了吗?”
慕容寂遥回头望一眼周氏夫妇居住的院子:“周名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到泰山,我怀疑他是大师兄请来的帮手。祖师忌日那天不容有失,你派人将周名剑看紧了,别出了纰漏。”
钟原恶狠狠道:“放心吧。别说只是一个周名剑,就算是十个周名剑,也别想救得了燕京。”
慕容寂遥含笑:“救人?不,这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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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泰山派三弟子柳先君得到通传后,急急忙忙来到了后山,燕京等候多时,他便笑道:“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燕京长久无语,只怔怔看着月亮发呆。柳先君又连叫了三四声,他才猛然间回头道:“你来了?”他面色沉重,在石桌前坐下,半晌方说道:“三师弟,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柳先君心中惴惴不安,燕京的神情竟让他想到“心如死灰”这个词。他顿了顿,点头道:“是啊,我和师妹同龄,今年都是二十岁。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燕京瞑目片刻,叹道:“真快呀,已是十年了……三师弟,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吗?师父早逝,留下我们师兄妹四人,多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啊!”
柳先君眼光湿润,激动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若非有大师兄,我与二师兄、小师妹哪能在泰山派立足?泰山派哪能有今日之威名?大师兄对我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燕京古怪大笑,呢喃道:“罢了,我也不奢求谁能念我一句好了,只盼你们还当我是师兄就心满意足了。老三,你大了,也该学着独当一面,我接任掌门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一岁呢……我传你为泰山派第十八代掌门,你可敢接受?”
柳先君大惊,张口结舌:“这……大师兄,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燕京精神萎靡,幽幽叹道:“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三师弟,别怪师兄偏心,论武功论谋略,你是真的比不上你二师兄。你是个好人,可小师妹要的不是这些呀!”
柳先君狐疑道:“这跟小师妹又有什么关系?大师兄,你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燕京望着他,愧疚道:“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小师妹她,她要跟你解除婚约,她要嫁给寂遥。”
犹如五雷轰顶,柳先君立时就懵了,喃喃道:“师妹、师妹要跟我解除婚约?不,不可能的,大师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
燕京摇头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从小到大,雪珊对你怎么样,对寂遥怎么样?难道你是瞎子是聋子吗?”
柳先君痛苦万分,大喊道:“是,我倒宁愿我是瞎子是聋子,那样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我知道珊妹不喜欢我,她嫌我笨,嫌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可她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既然早就知道,又何必再执著呢?雪珊心不在你这,强求也无法啊!”
柳先君“哈哈”大笑:“所以大师兄是同意让珊妹和我解除婚约啦?也对,从小到大,你哪一件事不依她——你根本也喜欢她的,是也不是?”
燕京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情感:“我是喜欢她,可她眼中、心中都只有寂遥,我只能祝福她,她高兴我就高兴。”
柳先君哼道:“可惜我并没有大师兄这样的胸襟,我不能接受……我会离开泰山,你们都不要找我,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他掉头便走,燕京默默看着他背影,神情一刹那间变得悲痛万分:“还回来干什么,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泰山派已不是咱们从前的泰山派,人也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他呆坐了半日,忽然一跃而起,慌乱道:“疏忽了,我疏忽了。他如此负气跑出去,只怕会去找寂遥讨说法……不行,我得去看看。”
心里有了猜测,他越发惊恐,当下便展开轻功急向慕容寂遥居住的小院赶去。还没走到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燕京长叹不已,几步奔进去呵斥道:“住手,你们想让泰山派上下都知道这件事吗?师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慕容寂遥将柳先君一把推开,拍拍衣袖,傲然道:“他来找我麻烦,我当然不会打不还手。”
柳先君悲愤道:“你……你还敢说,你引诱了珊妹……”
慕容寂遥倏然打断他的话,轻蔑道:“柳师弟错了,珊妹不属于任何人,她要嫁给谁是她的自由,是不是啊大师兄?”
燕京剑眉深锁,对柳先君叹道:“老三,别争了,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了。”
柳先君“啊”的大叫一声,转身掩面跑了。燕京背对着慕容寂遥,悲哀道:“还有几日,你连几日都忍不了吗?你们自幼一起长大,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
“大师兄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耐心有限,您千万别逼我。”慕容寂遥冷哼一声,对于燕京的质问置若罔闻。虽然笑容满面,但他的笑容却让燕京倍感寒意:“大师兄,你果然还是偏爱三师弟的。你故意说出珊妹之事,是想激他离开泰山,保住他一条性命,对不对?”
燕京正要反驳,慕容寂遥却根本不给他解释机会,掉头便进屋去了,独留下燕京一人呆立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