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这是外十堂刚呈报上来的,参加下月大比的弟子名单。”
“大公子,各地产业本年的收益已经算好,这是账本,您请过目。”
“大公子,今年共计有七名五十岁以上的弟子请求告老归乡,不再领差事。”
“大公子,这月的例钱该发了,已经迟了几日。另有冬衣已经做好,是现在派发下去吗?”
绝情谷下弟子众多,为了养活这一干人,因此在各地的产业数不胜数。家大业大,日常事务便繁忙起来,而这一切又都归执事殿管。当新上任的执事长老问羽杭被每日琐事搅得不得安宁时,他终于爆发了出一声呐喊:“你们有完没完,有完没完?什么事都要问,养你们干什么的?”
掌事弟子张焉是问羽杭从小一快长大的发小,混不怕他,只将一摞账本摆在了桌子上,撇嘴道:“废话,你是执事长老,不问你我们去问谁?”
一旁的南方连声附和:“就是,大公子,您这位置太重要了,您都不肯干活,那我们下面这些人可就有样学样了。”
问羽杭一枝笔丢过来,笑骂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我才说一句,哪来这么多废话?就你们报来的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照例处置就行了,不要天天来烦我。”
余华咦道:“喂,我们把活都干完了,你就每天坐在这喝茶?这也太舒服了吧?”
问羽杭换了个舒服姿势坐着,双脚翘在书桌上:“怎么,你不服气啊?那也没办法,本公子生来就是干大事的。现在,马上,带上你们的账本名单名册消失。”
张焉鄙视道:“老大,你能不能学点好?你看看隔壁执法殿,看看二公子,你不惭愧吗?”
问羽杭似笑非笑:“哦?你想去隔壁吗?没问题,我可以引荐你去执法殿。不过就你这没大没小,不守规矩的性子,只怕在你二公子手下活不过三天啊?”
张焉想了想二公子连湛平时严肃模样,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别,你也别动不动威胁我,我这就去干活。”
问羽杭满意道:“这才对嘛,以后这种小事不要烦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南方问道:“你什么也不管,那要是做错事你给我们担着吗?”
问羽杭摇头:“做错了当然是你们责任,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公子不是挡箭牌。”
张焉南方余华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声说道:“没天理,没人性。”问羽杭随手砸过来一个笔盒,吓得他们落荒而逃。素女正走进书房,看着这一幕道:“这又唱得哪出?大哥,你又欺负人了。”
问羽杭一跃而起扶妻子坐下,笑道:“我还欺负他们?一个个现在都敢跟我顶嘴了。唉,十几年竖立起来的威严全扫地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素女眉眼含笑:“我还就喜欢现在平易近人的你,多好。嗯,让二哥负责威严去吧,每天板着一张脸,他最适合。”
问羽杭蹲下亲了一口素女脸颊:“好,夫人说了算。”
门口传来咳嗽声,连湛站在外间装傻:“我什么也没看见。”
问羽杭扶额:“二弟,为什么你每次都出现的不是时候?”
“天还没黑,我确定出现的很是时候。”连湛神情半分不变,素女哭笑不得,推着问羽杭起身道:“好啦好啦,今天师父出关,别迟了,快走吧。”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执事殿,径往后山走去。欧阳霸天闭关数月今日出关,看见爱徒等在外面,他呵呵笑道:“你们来的挺早啊?唉,不像那几个家伙,一出谷就没了消息,也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没良心。”
素女嘻嘻笑着上前挽住师父胳膊道:“就是,看我多乖。不必理他们,师父就疼我一个就行了。”
欧阳霸天笑着坐下:“嗯,有道理,还是我们素女孝顺。”他接过素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看着问羽杭道:“哟,长胖了一些,看来新婚生活不错啊?”
问羽杭撇嘴:“好什么,我就说我被你们骗了。执事殿每天一堆鸡毛蒜皮小事,烦都烦死了。”
欧阳霸天笑个不停:“你呀,就该这么教训教训你。行了,叫厨房摆饭吧,你们也别回去了,今晚陪我喝一杯。”
“好。”问羽杭看着师父神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师父有心事。
小厨房很快做好了饭菜送来,师徒四人落座后,欧阳霸天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几个月我一直闭关,中原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连湛道:“庐山派掌门仇武被人杀了,江湖上都说是南方分舵干的。继任掌门是仇武的妹妹,琼花剑仇雯,您还记得她吧?”
欧阳霸天“哦”道:“仇雯?我记得她,当年她被誉为江湖第一女侠,还是有点本事的。只是她应该不是断无敌心目中的庐山派掌门。”
问羽杭道:“仇武被杀,应该就是盟主府干的。断无敌的盟主府这些年在江湖一家独大,中原八大派都在他的控制下,他的野心不小啊?”
欧阳霸天叹道:“他的野心是什么,你应该也能猜到。风陵渡口决战在即,有些事也该准备着了。”
问羽杭眉头一跳,与连湛对视一眼,他问道:“师父,离决战之期也就不到半年了,您……有多大把握打败断无敌?”
欧阳霸天满饮了一口酒道:“说实话,几乎没有。断无敌这些年一直在进步,他武功很好,五六年前对他我就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只怕我没有办法打败他了。”
素女听了这么久终于听懂,惊道:“师父,您……”
欧阳霸天摆手:“人总会老的,总会有力不从心的一天,你们不必介怀,最差不也就是一死吗?。”他看着问羽杭与连湛:“你们两个年长一些,该明白师父的意思吧?时间不多了,有些事都要做好打算。惊鸿不在,我就嘱咐你们了。”
问羽杭和连湛心中都是不安,黯然道:“是。”
师徒几人长久相对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醉薛醒一前一后走进来道:“二爷。”
欧阳霸天问道:“出什么事了?”
薛醒抢着回答:“有暗卫赶回绝情谷,九姑娘遇到了麻烦。”
他身后跟着一名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最多不超过十五岁。男孩年纪小却异常冷静,上前行礼道:“见过二爷。属下听风,是鬼帝长老身边的侍从。奉长老之令赶来绝情谷,九姑娘他们在泰山遇到了麻烦,东方分舵和那里的暗卫据点都毁了。”
欧阳霸天一惊道:“东方分舵出了什么事?惊鸿他们怎么样了?”
“泰山派几个月前袭击了东方分舵,当时九姑娘在场,虽然击退了敌人,但是东方分舵受到重创,除杭舵主外,近乎全军覆没。”
犹如平地惊雷,问羽杭拍案而起道:“泰山派怎敢袭击我分舵?燕掌门……”
听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过来:“这是九姑娘亲笔信,燕京已死,泰山派现在的掌门是慕容寂遥。”
“燕大哥死了?”问羽杭惊讶之极,他一把抢过信件看完,悲痛道:“燕大哥,想不到竟是我害死了你。你……唉,慕容寂遥卑鄙小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欧阳霸天接过信略微扫了一眼,问道:“惊鸿现在在哪?”
听风道:“东方分舵覆灭后,泰山派挟持了杭舵主。九姑娘救回杭舵主后就去了华山,因为听说西方分舵也遇到了麻烦,鬼帝长老急令属下先行赶回绝情谷报信。”
“西方分舵如何了?”连湛惊起:“说起来,这几个月的确没有西方分舵任何消息。绝情谷与四舵相距遥远,我也没太在意,难道……”
欧阳霸天长久不语,半晌方道:“只怕和东方分舵一样,已经被人连根拔起了……”
话音未落,内二堂堂主姜燕燕已经跑进来叫道:“二爷,出事了。九姑娘派人送信回来,西方分舵遭华山派伏击,全军覆没,一个也没逃出来。”
“砰”的一声,欧阳霸天手中酒杯应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他缓舒一口气,叹道:“果然,战争已经开始了。”
问羽杭怒道:“一个泰山派,一个华山派,他们竟敢灭我分舵,此仇不共戴天。”
连湛稍显冷静,问道:“送信之人现在在哪?”
姜燕燕悲悯道:“他路上遇到伏击,带伤跑回绝情谷,人已经不行了。据他所说,华山派袭击西方分舵后,杜舵主带领残余弟子逃了出去。只是后来华山又邀来庐山、黄山两派助阵,杜舵主等人被困山间进退不得,已经全部战死了。”
欧阳霸天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坐下道:“杜大哥……唉,想不到我们兄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问羽杭劝道:“师父,杜舵主是您旧部,他已经去了,您也不要太伤心了。惊鸿派人送信回来,只怕是遇到了麻烦,华山庐山黄山三派联手,这……”
欧阳霸天瞑目片刻道:“泰山华山算什么东西,没人在背后撑腰,他们岂敢灭我分舵?看来断无敌已经等不了了,也罢,决战在即,我也该出发去风陵渡了。你们收拾一下,三日后随我出谷。”
问羽杭连湛白素女点头道:“是。”
“燕燕,你留守绝情谷,把家看好了。沈醉薛醒,你们各带一队内堂弟子随我出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