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云朵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已是后半夜了,绝情谷内外戒备森严,不时有巡视弟子走过。惊鸿静静站在无极殿前的石阶上,问羽杭走过来劝道:“你几天几夜没闭眼,身体怎么受得了?听我的,好歹去睡一会。”
惊鸿双手环抱着肩道:“刚才有一瞬间,我突然心痛难忍。我觉得,云朵儿一定出事了。”
问羽杭笑道:“你就是太担心了,五弟他们已经去了,一定可以救回云朵儿的。”
惊鸿低头喃喃道:“我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云朵儿被抓走,我却不能去救她。”
问羽杭叹道:“你别这样,云朵儿很懂事,她也不会怪你的。现在八大派已经将绝情谷包围,随时会发动攻击,你要是走了,可就中了断无敌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你的决定是对的。”
“但愿吧……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问羽杭道:“内外十三堂弟子已经全部撤回,绝情谷各处都派了重兵把守。内三堂负责界碑哨楼,四五六堂负责北园,七八九堂负责西园。另外麒麟洞和金刀门也带人来了,负责北园防卫。”
惊鸿沉吟片刻道:“南园是谁看守?要小心敌人从南园攻进来,就让二哥负责南园吧。”
问羽杭一愣:“南园是禁地,你怀疑会有人从密道进来?”
“小心总没错的,你告诉二哥,必要之时,可以炸毁密道。”惊鸿正说着,却见对面天空燃起了一枚信号弹。她心念一动,上前一步道:“来了?”
一弟子飞奔而至道:“九姑娘,八大派开始进攻了。”
惊鸿和问羽杭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前跑去。正面进攻绝情谷大门的是龙门、少林、泰山三派,惊鸿赶到的时候,就见界碑处变成了一个修罗场,所有人都在舍生忘死的拼杀,鲜血染红了一地。龙门一方是宫剑侠为首,他正和内一堂堂主沈醉纠缠在一起。宫剑侠武功平平,只勉强与沈醉打了个平手。两人互不相让,一时难分胜负。泰山派掌门慕容寂遥对阵内二堂堂主薛醒,慕容寂遥人品低劣,剑法却着实不错。眼见薛醒告急,问羽杭提剑便跃了上去。
少林派前来叫阵的一个老和尚看着眼生,他武功甚高,手持降魔棍,一棍便扫飞了一群人,绝情谷弟子损失惨重,惊鸿忙迎了上去。两人对接一掌,各自退后了几步,都在心中暗赞对方才得。老和尚看了惊鸿一眼,吒道:“姚惊鸿?来得正好。”
惊鸿道:“不知大师法号。”
“玄机。”老和尚虽是出家人,脾气却特别暴躁。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已向惊鸿扑来。惊鸿心中了然,此人是少林派罗汉堂首座无悯大师的弟子,武功极高,江湖少有敌手。她不敢轻敌,忙更加小心迎战。
这一战十分激烈,敌我双方直打了几个时辰。待到天亮,眼见无法越过防线,随着宫剑侠一声招呼,龙门等三派才终于退去了。
“赢了,我们赢了……”沈醉浑身浴血,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薛醒趟在死人堆里哈哈笑个不停。问羽杭招呼着剩余弟子清理战场,踢了他一脚道:“别装死,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都打起精神来。”
薛醒一跃而起道:“还敢来?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我们杀一双。”
绝情谷弟子各各都是血性男儿,看着满地尸体,此战虽然惨烈,但也更加痛恨起正派来,闻言大叫道:“誓死保卫绝情谷,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一弟子匆匆从谷内跑出来冲问羽杭耳语了几句,问羽杭神色变了变,与惊鸿边走边说:“西园和北园昨夜也受到庐山等三派攻击,弟子们拼死抵抗,勉强打退了敌人,但损失很大。”
惊鸿蹙眉道:“断无敌没有尽全力进攻,昨晚正派中的高手也只来了极少数几个。我怀疑他是想消耗我们的实力,等我们精疲力尽之时,他再联合中原八大派,一举围剿绝情谷。”
“用云朵儿引五弟他们出谷,应该也是断无敌的计谋之一。”问羽杭叹道:“幸而我们没有离开,否则昨夜绝情谷就被攻破了。”
来到无极殿,正见连湛在包扎伤口。红泪站在他旁边,也是十分狼狈,问羽杭便问道:“你们受伤了?”
红泪道:“昨夜我在北园巡视,北园遭到华山衡山两派冲击,好不容易才打退了敌人,二哥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们的人损失惨重,文堂主牺牲了。”
“文心龙?”惊鸿叹了口气:“可惜了,文堂主除了平时脾气不好,对绝情谷倒是忠心的。”
连湛胳膊上的伤不轻,叹道:“文堂主的遗体被四堂弟子拼死抢回来,我已经叫人厚葬了。我怀疑昨夜的进攻只是试探,以后这种情况会很多。八大派想要消耗我们的实力,接下来一刻不能松懈。”
惊鸿点头:“我们想法一样,接下来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红泪插嘴道:“五哥他们走了几天没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要派人去接应?”
惊鸿道:“不行,这个时候需要集中力量保卫绝情谷。他们能回来最好,要是不能回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也就是生死由命?”红泪耸耸肩,哼道:“我知道了,和从前一样。”
她话中有话,明显是映射当年林飞之事。惊鸿不理她,转身欲说话,却见问羽杭身边侍剑南方一路奔进殿来叫道:“回来了,回来了。七姑娘带着敢言少爷回来了。”
问羽杭一愣,喜道:“回来了?他们在哪?”
“敢言少爷受了伤,七姑娘抱他直接回房了。”
问羽杭来不及听完,转身就冲了出去。惊鸿便问道:“只有素女回来吗?”
南方点头:“是,七姑娘是一个人抱着敢言少爷回来的。”
“云朵儿……我猜对了,果然出事了。”惊鸿一时心乱如麻。
一路奔回临江阁,素女正打湿了毛巾替敢言擦洗。敢言一直昏迷着,看不出哪有伤。问羽杭见到儿子激动不已,想摸又不敢摸,问道:“他、他没事吧?”
素女头也没抬,淡淡道:“大夫刚走,只是磕到了头,没有大碍,醒来就好了。”
“那就好,辛苦你了。”问羽杭伸手去扶妻子肩膀,素女却低叫了一声:“别、别碰我,疼。”
“你受伤了?”问羽杭一惊,这才看见她衣服上隐约有血迹,急道:“让我看看。”他上前解开素女外衣察看,肩膀上包扎了很大一块,看着触目惊心,不禁心疼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伤成这样,是我的错。”
素女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大哥,你不怪我吗?”
问羽杭不解:“怪你什么?”他愣了愣,想起那天之事,笑着将妻子拥入怀中道:“你还记得啊?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傻丫头,我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别胡思乱想了啊?”
素女感动极了,两人正抱在一起,却听身后敢言叫道:“爹,娘,我在哪?”
素女惊喜交加,搂住儿子哭道:“敢言,你醒了,太好了,你吓死娘了。”
敢言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发生什么事,急道:“云朵儿呢?她也回来了吗?”
“云朵儿她不会有事的,你五叔已经去了,一定会将云朵儿带回来的,你不要担心。”素女抚摸着儿子脸颊,心疼不已:“你呀,浑身都是青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快躺下休息吧。等云朵儿回来,我马上带你去看她好吗?”
敢言点头,顺从着躺下去:“好,等云朵儿回来,娘一定要叫我。”
门外有人敲门,问羽杭和素女起身出去,丫鬟小雅站在门口说道:“五公子回来了,出事了,云朵小姐她……她……”
问羽杭直觉不好,问道:“云朵儿怎么了?”
“云朵小姐跌下山崖,已经不在了。”
“什么?”问羽杭素女同时一惊,里面敢言也听见了,他明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当即哭出声来。
闻听噩耗,大殿内死一般寂静。惊鸿端坐不动,脸上看不出多少悲痛,只喃喃道:“不在了?”
云清混身浴血,几乎站不稳,全靠叶明轩搀扶着,痛苦不已:“云朵儿跌下了山崖,我眼睁睁看着,可我救不了她,我没用,我没用……”
叶明轩含泪道:“五弟,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
青奴落下泪来,恨恨道:“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群王八蛋,畜生!”
只连湛注意到惊鸿的样子很不好,担心道:“惊鸿,你还好吗?”
惊鸿扶着椅子起身,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二哥,有事叫我。”
她转身就走,连湛看着她背影担心极了。云清这会也察觉到妻子不对劲,努力抑制住心中悲痛,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