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的直觉告诉他,老白有话想跟自己说。但他等了半天,只等到老白的一句客套话:“杜蓝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董锵锵有心问老白有什么要特别提醒自己的地方,但转念一想,以老白的秉性肯定不会在这时跟他说什么贴己的话,他也只能不痛不痒地回了句:“谢谢。再次祝你新婚快乐。”
在通话结束前,两人又恢复了礼貌和客气,生分得好像刚认识的人一样。董锵锵忽然对老陈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因为他,董锵锵和老白就不会闹僵。但他也同时想到,如果不是老陈,恐怕他和云哥也不可能会像现在一样走的这么近。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街面上空气清新,夜凉如水。董锵锵在外面又站了几分钟,才又回到餐馆里。
他刚一落座,就见云哥放下刀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
董锵锵让她瞅得很不自在,赶忙主动嘘寒问暖:“光吃菜叶子饿吧?要不也给你来份儿牛排?你想吃哪种,西冷?沙朗?菲力?还是t骨?”
见董锵锵忙着献殷勤,云哥嘿嘿一笑,语带双关:“又见到美女乐坏了吧?”
“什么美女?”董锵锵往嘴里塞了一小块儿牛肉。牛肉已经凉了,嚼起来费牙不说,还味同嚼蜡。董锵锵仓促地嚼了两口便无心恋战,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你还认识几个美女?当然是佟乐乐。你们刚才不是在门口聊得挺高兴的么?”云哥幽幽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不想介绍她给我认识?”
“你别多想,”董锵锵打着哈哈岔开话题,“就是有阵子没见,聊聊老白和华菱结婚的事。”
董锵锵本以为云哥会对老白和华菱结婚的消息感兴趣,哪知她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再次拿起刀叉,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我刚才跟她打招呼了。”
“你和佟乐乐?”董锵锵感到好奇,“可你们不认识啊。”
“她确实漂亮有气质。”云哥垂下眼睑,用刀叉轻轻分着盘里的生菜叶,“如果知道会在这碰到她,我会换一套更漂亮的衣服。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确实不知道会在这儿碰到她。”云哥的幽怨让董锵锵颇为无奈,“那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云哥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很担心我们认识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董锵锵口不对心地回道。他确实有些担心,但并不是担心云哥和佟乐乐聊天,而是他察觉到一个不好的苗头,云哥非常重视佟乐乐,似乎还带着某种敌意,“我就是好奇你们两个彼此不认识的人能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可以谈你呀。”云哥的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
董锵锵心里明镜似的,摇头道:“你就是想认识她罢了。”
“她年轻,漂亮,单身,和你认识的时间也比我长,又跟你在同一个城市,我当然会担心她成为我的情敌。”云哥把自己的假设开诚布公地亮了出来,“女生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担心。”
“如果按你的逻辑,我俩应该早就好了才对。”董锵锵将了她一军,“但现实情况为什么不是呢?”
“那我哪儿知道?可能你俩谁都不好意思先说,也可能你表白了但人家没看上你。”云哥撇撇嘴,“你这个条件虽然在国内稀松平常,但在德国矬子里拔将军也能排个中上,足够招蜂引蝶了。”
“所以就把你招来了?”董锵锵忍不住笑道,“那你是燕尾蝶还是母黄蜂?”
他的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哪知云哥听了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虽然是我追的你,但希望你不要轻薄我。”
董锵锵赶忙收敛笑容,正襟危坐:“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想发展一段认真的感情,那肯定应该给彼此一些基本的信任,否则我们很难走下去。”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来干扰我们。”云哥的眼里升起一团迷雾,眼神也变得深情起来,“我希望我们彼此都能百分百地对待这份感情。”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董锵锵从云哥的对面改坐到云哥旁边,两只手规规矩矩地平放到餐桌上,“所以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明。”
见董锵锵一脸严肃,云哥双手捂脸小声惊呼:“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现在其实是有女朋友的吧?天啊!那我不就成了第三者?”
董锵锵还没来得及否定她的猜测,云哥的手已经抓起了水杯,但片刻后她又马上放下水杯,手指改放到旁边的热水壶上。
董锵锵哭笑不得,急忙拦道:“我是单身!百分百单身!”
“那你要说什么?”云哥狐疑地望着董锵锵,抓着热水壶的手却没有松开。
“是老白的事。他成立了一家旅行社,应该就是用你给他的5万马克注册的。然后他给了我40%的股份。”
“什么我给的?明明是老陈那个老混……”云哥不耐烦地蹙眉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当时才不要那笔钱的?”
“绝对不是。”董锵锵坚定地否认道,“那天我离开餐馆前,他确实说要给我股份来着。我以为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那他开公司让你当股东,找你在公司注册文件上签字了吗?”
“没有。是我回来后他才去注册公司的。”
“所以他就是随便说说让你开心罢了,他那公司肯定是他当单一股东。我猜华菱都不一定有股份,更别说你了。”云哥一脸不屑。
董锵锵暗暗惊讶云哥的分析,果然让她猜中了。
“我听出来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不能做我的合伙人是因为你要跟老白搭伙做生意。”云哥冷笑道,“我理解的对吗?”
“你不能这么说。”董锵锵分辩道,“老白邀请我一起做旅游是在咱们认识之前,不管是我学车还是去慕尼黑当司机,老白都给了我很多帮助。虽然我俩最近有不愉快,但就像你之前说的,人至察则无徒,我就算生气也不太可能真的跟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云哥拦住董锵锵继续往下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以后是不是老白公司的股东,对我都不重要,我的邀请还是有效的。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面,如果你来帮我,我可以给你丰厚的工资回报,甚至名义合伙人的头衔,但无法让你成为我旅行社的股东,这并不是因为我小气,而是我的公司里还有其他股东。如果你想成为股东每年拿分红,你需要凭自己的实力来争取,而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董锵锵本意只是想告诉云哥老白开公司这件事,根本没兴趣成为谁的公司股东,但既然云哥表示不介意,那以后他还是可以继续跟老白合作的。
由于稍后还要见雷兰亭的女友章月琴,所以董锵锵没有在餐馆里耽搁太久。万幸的是直到他们坐到车里都没再碰上华菱和佟乐乐,这让他省了不少口舌。
回去的路上,董锵锵三言两语说了要见章月琴的事。但让他意外的是,云哥似乎并不像担心佟乐乐那样紧张章月琴。
董锵锵回家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开车去火车站。在他离开前,云哥喊住了他。
“虽然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但还是要分房的。”云哥愉快地把睡袋扔到董锵锵的手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董锵锵苦笑着接过睡袋,感慨着又多了一份房租。
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章月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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