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但董锵锵听到端木的这个开场白还是很受刺激。他并不是嫉妒对方又发现了赚钱的门道,而是当他的心情沮丧的如同块烂抹布时,他得志的朋友却心情大好的拉着他一起分享快乐,而这种快乐某种程度上带着一股炫耀的味道。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顺着对方的思路深入话题展开热络地交流,但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寒暄的兴致,只想下意识地找个借口敷衍对方两句。但这个念头刚冒起来他就想到端木花钱专门打越洋电话过来应该还是关心投资公司的事,立即口随心念地答道:“开公司的材料我已经交了,对方说没问题。不过这几天是德国的春节,估计要元旦后才能再去问。你如果着急可以给对方打电话或发邮件,电话和邮箱我之前都发到你邮箱了。”
端木“嘿嘿”一笑,赞许地夸道:“你办事我放心。”
“你那边怎么样?”董锵锵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找到环球电讯的漏洞没?”
“它家的问题比我想象的多多了,跟安然一样,(它家)走的也是高杠杆、重债务的路子。我们查到了很多猫腻,就像新生的老鼠窝一样,新鲜的很。”端木先是得意洋洋,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安然刚倒闭没多久,华尔街的投资机构对这种公司的印象还都很清晰,这时盯着它的狼没有上千也有成百,等我能做空的时候,也许就剩一点儿汤了,而且还不是头锅的那种浓肉汤,是反复兑水后的稀汤罢了。哎,时间就是金钱,我这次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自从为了老白的事跑到瑞典,董锵锵就没怎么正经的再读过新闻,因此对美国资本市场最近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他虚与委蛇地应付了几句立刻被端木识破:“我让你研究环球电讯的报告你没读吧?”
“最近事多。”董锵锵老实答道,“等回头我认真补补功课。”
“这都假期了你每天都忙什么呢?谈恋爱还是抓野猪?”端木不以为然地教训道,“你不能一辈子都抓野猪吧?这种投资做好了可比你抓野猪挣钱多了。孰轻孰重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吗?也就是你,一般人我根本不告诉他这种机会。”
“我没抓野猪也没谈恋爱。”董锵锵坦承道,“只是这几天临时有事不在德国。”
端木很聪明,转眼间就猜到了答案:“还是那个老白的事吧?”
“嗯。”
“如果早知道他是那种人我根本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端木毫不掩饰自己对老白的鄙夷,“他那种(做法)根本就是勒索,现在被别人反攻倒算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
见董锵锵不吱声,端木就明了了一切,他语重心长地告诫说:“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不过即使他这次能大难不死,你最好也跟他保持距离。朋友归朋友,但违法的事没必要瞎掺和,那是蠢。”
老白生死未卜,董锵锵这时也没啥好表态的,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端木见他心不在焉,知道多说也是枉然,只能直接点他:“我的所有身家现在都在你手里,我希望你明白那钱是干什么用的。”
董锵锵知道端木的意思是怕自己拿他的钱去救老白,当即答道:“你的钱都在我的账户里,网银的用户名和密码我现在就发你,你随时都能查。”
听出董锵锵口气中的不悦,端木敏锐地察觉到通话的气氛开始走向尴尬,故意强调道:“那就不必了,我当然是信得过你的。对了,1月上旬我就回去,到时还会有很多事跟你详谈,现在就不多说了。新年快乐!”
董锵锵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网银用户名和密码都发给了端木,他讨厌那种被人怀疑的感觉,尤其是因为钱的原因。
在退烧药、足够的水和休息的前提下,董锵锵的体温在31号终于降到了正常值的范围。而今天的天气着实很好,蓝天、白云和阳光一样不少,预报中的大雪全无踪影。他想跟杜蓝一起上岛,但杜蓝却坚定地表示,如果董锵锵一意孤行,她就马上打道回府。
见杜蓝态度强势不像开玩笑,自己确实也还头重脚轻,董锵锵只好依了杜蓝,继续宅在酒店里等消息。
本以为今天可以跟着直升机从森林上方飞过的杜蓝刚见到警方的负责人就被告知,由于连续两天都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上午会是最后的半天,等到下午就没这么多人一起搜岛了。
杜蓝大感意外,跟警方据理力争一番却于事无补,虽然心知早晚都会是这个结果,但结果真出现时,她还是会感到难过和无奈。
她第一时间把警方的通知传达给董锵锵,董锵锵万万没想到搜索过程竟会这么快就结束,他曾天真地以为至少会持续一周。杜蓝前几天的话一语成谶,他果然被周志海给忽悠了。
虽然杜蓝在电话里还安慰了他几句,但董锵锵心里明白,他的错误决定意味着什么。
他给周志海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号停机了。
屋内的暖气片烧得烫手,董锵锵只穿一件t恤却哗哗地不停冒汗,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阵阵的热浪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郁闷的他穿上厚厚的羽绒服跑到酒店的楼下,想找个超市买酒喝。
但他连走了几家超市却都碰到圣诞假期关门,一直走到3条街外,才发现一个开门营业的小酒馆。
董锵锵迈步走了进去,三言两语说明来意,把钞票交给服务生后,从对方手中接过一大袋威士忌和几包香烟。
走出酒馆,他迫不及待地仰头“咚咚”地灌了好几大口,也许只有烈酒才能浇灭他心中的块垒和抑郁之气。
酒精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起来,他大口地呼着白气,漫无目的地走在积雪的街道上,看着凛冽的寒风将地上的雪狂卷到了半空,耀武扬威地飞舞着,他的心却沉到了海底。
斯德哥尔摩市政的扫雪车正在街角忙碌地工作着,厚厚的积雪被巨大的机械铲推到了路边。环卫工人冲一侧招了招手,从扫雪车的侧方立刻驶过来一辆坦克一样的大型车,没等董锵锵反应过来,车尾部一个亮银色的圆柱形金属件就上下收缩起来,没过多久便开始向道路两侧喷射某种结晶状的颗粒物。
董锵锵歪靠在墙边,喘着粗气,不错眼珠地盯着扫雪车和撒盐车的配合,脑中一片空白。
“嘿,年轻人,你的手机在响。”离董锵锵最近的一个环卫工人对他大声嚷道。
===
原创不易。欢迎来起。点%中¥文#网支持正版原创《董锵锵留德记》。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