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董锵锵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今天休息,再加上很久没来了,很想宫保鸡丁,就跟几个姐妹过来换换口味,老吃西餐也烦。”安妮塔莞尔一笑的同时把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你知道的,我喜欢中餐。”
董锵锵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其他几个和她穿着打扮类似的女性,一眼之下跟普通德国女性的穿着并无二致,想来是安妮塔提醒过她们不要太招摇。
“我听老板说你经常带人过来捧场,”董锵锵打趣道,“他没给你包个红包吗?”
“红包?那是什么?”安妮塔一脸懵懂地把自己的挎包展示给董锵锵,“是这种吗?”
“不不,我们说的红包,差不多就是你们的小费……”董锵锵笑道。
“哦,他从没给过我红包……”安妮塔故意做出一副愠怒的表情,“看来我今天要找他好好谈谈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跑过来了?是来找女朋友的吗?”
“不,我约了一个哥们儿在这谈事。”董锵锵朝队尾方向瞄了一眼。
“他已经到了么?”安妮塔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他还没下班,应该还有一会儿。”董锵锵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端木的下班时间,他低头瞅了眼手机,已经快下午五点半了。
就在两人闲聊时,一个不怀好意的女声在安妮塔身后问道:“安妮塔,这个帅哥是谁呀?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长的还挺帅的,”一个身材窈窕、烫着金发大波浪卷儿、眼尾上挑的女人从安妮塔背后闪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董锵锵的脸对旁边的女人们说道,“我觉得可以让他当我的男朋友,正好我跟伊万刚分手还没下家……”
“你备胎都那么多了还要再占一个?他是我的菜……”安妮塔身后另一个浅棕色瘦高个女人不满地“骂”了一句,然后转头朝董锵锵眉开眼笑地伸出右手,“嘿,帅哥,认识一下,我叫娜塔莎……”
“你的菜?他一看就是东方人,你听的懂人家说什么么?”“大波浪卷儿”说完不屑一顾地“嗤”了一声。
“难道你会说么?”瘦高个女人反唇相讥道。
“帅哥,你是哪国的?”“大波浪卷儿”问道。
“中国。”
“咳咳,都听好了。”“大波浪卷儿”抬头挺胸,好像一只骄傲的仙鹤,准备了几秒后,望着董锵锵“字正腔圆”地用中文说道,“泥号,喔交卡洛利娜,恨告幸任时泥,喔矮泥(你好? 我叫卡洛利娜? 很高兴认识你,我爱你),喔又法票……”
虽然她的发音极不标准? 但被众女的调侃臊的满脸通红的董锵锵还是能听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他客客气气地用德语表扬对方“发音不错”? 然后用提问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你刚才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得到董锵锵夸奖的“大波浪卷儿”很是得意地瞥了眼瘦高个女人,气势又上了一层台阶? 用德语柔声解释道:“就是收据之类的东西。很多中国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所以我学会了它的中文。”
董锵锵这才恍然大悟,对方说的应该是“发票”。但想通后他又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个词竟会成为国际语言。
瘦高个女人见状扭脸对安妮塔“挑拨”道:“安妮塔,如果你不管,这个倒霉女人早晚会坏了你的好事。”
“你这是嫉妒。”“大波浪卷儿”说话间抬手就去撕瘦高个女人的嘴,瘦高个女人马上进入防守反击。旁边众女也不劝架? 全都乐呵呵饶有趣味地看热闹。
“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吃么?我知道这有几个菜很香。”安妮塔热情地邀请道。
“我还有事? 这次就不打扰你跟朋友们享受美食了。”董锵锵哪敢跟这样一群女人一起吃饭,只能一边挤出微笑一边婉拒。
“不打扰的……”夜色中,安妮塔的脸红扑扑的? 也不知是妆的颜色,还是被餐馆里的灯光映照的光彩。
“那我先过去了,拜。”董锵锵指了指餐馆门口? 如释重负地跑了。
安妮塔一脸落寞地挥了挥手? 看起来竟有些失望。
董锵锵几步就到了餐馆门口领位员的面前。
见领位员一副亚裔面孔? 董锵锵吃不准对方懂不懂中文,便用德语说道:“您好,麻烦转告老板,门口有个董先生找他。我给万福供过野生猪……”他又补了一句。
领位员上下打量了董锵锵几秒,扭头对餐馆里喊了句什么,董锵锵听不出来他喊的是粤语还是福建话还是东南亚话,过了两秒,就听餐馆里有人应了一声。
又过了约有三四分钟的样子,餐馆里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经理模样的人,用蹩脚的中文问排队的人们:“哪位是董先生?”
“您好,我就是。”董锵锵赶忙应道。
“老板请您进去。”经理满脸堆笑地做了一个邀请他进门的动作。
“我还有几个朋友在后面……”董锵锵指了指安妮塔的方向。
“抱歉,老板只让您先进。如果需要,我再去请您的朋友。”经理一板一眼地拒绝了董锵锵。
董锵锵只能跟着对方先进了餐馆。
经理给他指明了后厨的方向就又去招呼客人了,董锵锵知道餐馆的结构,也不见外,独自朝后厨走去,顺便观察餐馆里的装饰。
跟上次相比,餐馆的食客好像多了不少,以老年人为多,董锵锵甚至还看到了之前没提供过的自助餐。
他边走边环视四周,没留意餐馆老板已朝他走来。
“哎呀,董锵锵,好久不见,你今天怎么过来啦?”餐馆老板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不少,脸上容光焕发,原先的皱纹被多出来的脂肪撑开,显得气色极好,他握着董锵锵的手嘘寒问暖,很是热情,最后问道,“这次还是带团来汉堡玩吗?你的团员呢?还在门外?”
“不不,今天过来见我同学端木星浩,他在这边上班,也经常来你这吃饭。”董锵锵连说带比划,“他个儿也挺高的,黑眼镜,人胖胖的……”
两人说说笑笑又走出去几米,老板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这个同学确实经常来。那我领你去他经常坐的那张桌等他。”
“哦,对了,安妮塔和她的朋友还在门外排队。”董锵锵提醒道,“如果方便,可以让她们也进来吗?”
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
安妮塔和同伴之前帮过老板,董锵锵并不觉得这个老板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为什么?”他问道。
“安妮塔她们之前几次来时还不用排队,但后来吃饭的人慢慢多了,她们偶尔来一次也要排很久。我每次都是看见了就马上把她们请进来。但有几次排在她们前面的人以为是餐馆默许她们公然加塞儿,就打电话给本地报纸投诉餐馆歧视顾客。最夸张的是,他们竟然还打听到安妮塔等人的身份。你知道汉堡这地方本来就不大,有点儿芝麻大的小事就会被放大,再加上最近汉堡这边中餐馆的竞争也比之前激烈,所以我就不太敢再冒险(让她们加塞)。后来我跟安妮塔商量,每次她们来了可以直接从后门进餐馆吃饭,但安妮塔很反感和抵触这么做,我也不好勉强,所以每次来了她们都在外面老实排队,我也只能多给她们做些好吃的,少收些餐费和服务费表示感谢。”
“原来是这样,”董锵锵感叹道,“想不到。”
端木的固定桌是靠窗的位置,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他可以非常清楚的观察到餐馆外的夜景。
“那你先看看菜单,想好了就下单,这顿算我的。”老板说完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根据你送来的野生猪我让厨师又添了几道新菜,很受欢迎,尤其是其他中餐馆都没有。经理告诉我有同行偷偷过来调查野猪菜被他发现,说起来也挺有趣的。一会儿我让后厨送一盘过来你们尝尝,保证你拍手叫绝。如果你以后还有这种(野生猪),有多少我全都要了,价格可以商量,只要是新鲜的就好。”
“你这儿可是餐馆,养那么多活猪小心德国工商局告你非法经营养殖业。”董锵锵这话倒不全是胡说。
“那我就去包个农场。”老板说完自己也笑了,岔开话题问道,“喝点(酒)么?”
“开车就不喝了,谢谢。”董锵锵并没开车,但他不想边喝酒边和端木聊投资的事。
“那你随意,我先去忙了。”老板笑容满面地转身离开。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董锵锵看到安妮塔等人被领到大厅得另一角,跟他的位置呈对角线稍微偏一些的方向。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离七点还差几分时,董锵锵看到端木的红色跑车从窗前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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