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缓过神儿,就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郑春花的声音:“孙领事,一会儿您从这边上场,这是您的麦克风,您先试试声。”
“是副领事。”对方纠正道,“直接叫我‘孙涛’也可以。”
董锵锵听得一愣,下意识地转头观瞧,正好看到对方的侧脸。
“孙涛?”董锵锵脱口喊道,“您怎么来了?”
那人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转过头,正好看到董锵锵惊讶的脸。
“董锵锵?”孙涛话音未落,人已朝着董锵锵走了过来,“刚才我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预科毕业后我就来这边读书了。”董锵锵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熟人相见,都是既意外又亲切。
说起来两人也是老相识,第一次打交道是因陆苇家里报她在德国失联,孙涛在找陆苇的过程中找董锵锵了解情况。第二次是在汉堡的万福餐馆,董锵锵及时联系孙涛并通报了汉堡警方的搜查行动。双方就此结缘,虽然关系并没多熟,但逢年过节董锵锵总会给对方发个问候短信。孙涛偶尔会回,但大部分时候是不回他的。董锵锵也无所谓,他本来也没攀附对方的心思,问候只是基于礼仪。
“哦,那恭喜你了。”孙涛边道贺边上下打量他,同时不忘使劲摇了两下握着的董锵锵的手,“刚才看你主持我还说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可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你,唔,头发也长了,人也瘦了,也黑了,怎么样?学习和生活都还习惯么?有没有什么苦水想吐一吐的?”
董锵锵前几次见孙涛,由于沟通的话题都很严肃,所以两人的对话也都很严肃,但今天这个环境孙涛明显很放松,竟会主动开玩笑,这是董锵锵没有想到的,他赶紧回道:“谢谢领导关心。报告领导,都很习惯,没有苦水。”
“别叫领导,叫‘孙涛’。”孙涛和蔼地纠正道。
“好的,涛哥。”董锵锵许久不贫,技能有些生疏,“学生会安排我主持晚会,我就只能赶鸭子上架了,让您见笑。对了,您不是在汉堡么?怎么今天来我们这儿了?”
“我年初调到法兰克福总领事馆工作,我们有传统,过年时都会到各州大学的学生会走走,给留学生们带些生活用品,顺便给大家拜年,让海外游子都能感受到祖国的关心和家的温暖,和大家共同欢度春节,过好一个中国年。特里尔大学属来茵兰-普法尔茨州重要的大学之一,所以我就来了。”孙涛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之前我在汉堡也是如此,不过下萨克斯州的大学不是我负责,所以那时我们没见过。”
“那一会儿请孙领……孙副领事尝尝我们包的饺子。”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身后的郑春花突然开口邀请道,“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很快就好,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和接下来的行程。”
“到时看时间吧。”孙涛看了眼手表,痛快应道,“目前看没问题,你们安排。”
孙涛又和郑春花了解了一会儿特里尔大学学生会的工作内容和来年部署,前面一个节目就结束了,董锵锵先走出去,然后把孙涛隆重请上了舞台。
站在上场门的郑春花望着孙涛在台上讲话时的背影,和身后的董锵锵打趣道:“我不知道你还认识他,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口风够紧的呀。”
“以前在汉堡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人很随和,没什么架子,办事效率很高。不过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不知他调到法兰克福工作。”董锵锵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一会儿把他留下来吃饺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哈。之前几年来拜年的领事也都是发东西时说好一起吃,但讲完话就走了,听说他们每年年三十儿都要跑好几所大学慰问,也很辛苦。”
“辛苦那也是他的本职工作。”董锵锵对郑春花的积极颇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人家真有事不能留下,不吃就不吃呗,你也不用勉强。”
“话是没错,但人家又送东西又慰问的,赶上饭点儿我都不客套一下,说得过去么?”郑春花反问道,“换作是你,你行么?”
董锵锵不愿和郑春花讨论这种问题:“你刚才说他过来送东西,都送什么了?”
“主要是过年时的吃的和一些学习用品。他们也经常主动问我这边有没有生活困难的学生,如果有,他们每次也都是全力帮忙。所以请他们吃饺子真不是我个人想和他攀关系,而是学生会对关心留学生群体的领事馆表达的感谢,这也是很多得到过领事馆帮助的学生表达谢意的一个窗口。”
听到郑春花又把话题扯回到这上面,董锵锵只有苦笑。
晚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拉上帷幕,临结束前,郑春花再次提醒学生们要特别注意安全,董锵锵则以学生会宣传部长的身份宣布了两件事。
其一,学生会拟在2-3月份组织学生们参加欧洲七国游,当然,承办机构责无旁贷地落到了乐白身上。
其二,如果有学生对在德国学车、考驾照有兴趣,可以报名参加乐白的驾照辅导班。
因为两件事都和乐白有关,为了避嫌,董锵锵提前和郑春花详细说明了自己在乐白的身份和两个活动的收费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这两个活动郑春花不仅没质疑,反而举双手欢迎,因为乐白给出的欧洲七国游的活动报价确实够低,即使对穷学生来说也极具吸引力。而第二个学车活动虽然价格不菲,但采取的是自愿报名,所以她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一开始董锵锵以为老白的思路还是用低价吸引人报旅游团,再从后端的奢侈品消费上赚提成,忍不住提醒他参团的都是穷学生,买不起奢侈品,老白却笑着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想过从欧洲七国游上挣什么钱,事实也是每人就收了个租车钱、油钱和住宿费,连导游钱都没要,就为了和特里尔大学学生会建立好关系,帮乐白增加知名度和积累品牌信誉,这样以后才可能有人报名和他学车,而他赚钱也是在后面学车上。
晚会后孙涛果然要马上走,他勉励地拍了拍董锵锵的肩膀:“我还要去萨尔大学,饭就不吃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特里尔大学的中文系、经济系和心理系都很有实力。我期待看到你早日毕业,报效祖国的那一天。”
郑春花给董锵锵递了个眼色,那意思“看,我说对了吧?”
董锵锵不愿落郑春花口舌,赶忙上前一番好说歹说。
孙涛最终还是没拗过他和郑春花的盛情,只好同意多待15分钟。
郑春花早安排人和好了面,调好了馅儿,见孙涛同意留下,立刻组织能工巧匠开始干活,孙涛和董锵锵也挽起袖子加入包饺子大军。
人多力量大,没用多少时间,金元宝似的大饺子便一排排地被码好。
望着饺子“扑通扑通”地跳进锅,忙了整晚的董锵锵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衣服和袖子上沾满了面粉,董锵锵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手,顺便整理整理衣物,迎面正好撞上走出卫生间的孙涛。
董锵锵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刚要进卫生间,不知怎么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转身对着孙涛的背影说道:“涛哥。”
“嗯?”
“刚才人多,有个问题我没好意思问,因为我不知道适不适合问你。”
见董锵锵一脸严肃,孙涛也起了好奇心:“你问吧。”
“今年年初,德国卫生部建议德国旅游者不要去咱们南方某个城市旅游,因为他们认为那里爆发了某种疾病,这事儿您了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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