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打蛇打七寸
王麻子被他这个态度气得险些猝死,她浑身颤抖了起来,再一次冲着小厮吼道:“还不给我把这个下贱东西拿下!”
小厮不敢动,又不敢不动。
动,怕被林见秋揍;不动,怕被王妈子抽……
好在这小厮人小点子多,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我去喊人!我去喊人!”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只听得他的声音惊恐无比:“来人啊!来人啊!有人砸场子啦!”
就跟如今的大酒店有保安一··样,花楼都有打手。这是行规了,毕竟花楼经常有冲突,像金满院这样的花楼,往少了说,十五六个打手得备着。
全是腱子肉,一个个彪得很。
“林见秋,你活到头了!”王妈子浑身发抖,指着院子的方向:“一会儿,我当着全院子的人,好好修理你这个下三滥的玩意儿!老娘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林……林……林……林公子。”雀儿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快跟王妈妈求饶,快……”
“不碍事,你放心。”林见秋转过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有把握的。”
以前,林见秋有一个会抓蛇的朋友,那位朋友告诉他,打蛇的时候有两个地方很关键,只要打中了这两个地方,再毒的蛇也当场制服。
“一处是三寸,这是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一处是七寸,是蛇的心脏所在。”朋友解释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下手的时候呢?”
“蛇,可怕又狡猾,跟其他动物不一样,你打它的时候,不能直接去打,得迂回。”当时,朋友做了个抓蛇的动作:“得把她引出来,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再打。”
如今,王妈子已经被引出来,退无可退,是时候打她的七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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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只上来一个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林见秋几乎没看得清对方的手是怎么过来的,就被降服了。
这些人有功夫吗?林见秋虽然不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心里泛起了嘀咕,说真的,总觉得为首的那个打手跟少林寺出来的有功夫似的。
“凌波派的弟子,你以为你打得过吗?!”王妈子看着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林见秋,得意地笑了笑。
凌波派?
林见秋努力地调取原主的记忆,记忆里整天会看到这位为首的打手出入金美院,可从来没见他出过手。也是,一般出现什么砸场子的事儿,都是在大堂,而他从小就在后院忙活,哪有什么资格去大堂。
不过记忆里,隐隐约约地似乎有几次看到了有人在水上漂过。
难道古时候的功夫,真跟武侠小说里说得那般厉害?甚至跟玄幻小说一样厉害?林见秋突然来了兴趣,眼睛一下亮了,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笑。
“你还笑?”王妈子冷笑了声,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皮鞭,在空中挥了挥,转过头看了看,只见来了几个姑娘,于是吼道:“全院的人,都下来!今天我要让大家看看,不守规矩是什么下场!”
上一次,惊动全院,已经是两年前了,那会子林见秋在。一个偷吃了厨房的东西,还偷拿了一瓶酒的小厮,被活生生打断了腿,最后发烧烧了几天,死了。
不守规矩的下场,正如院子里囤积的冬天要烧的柴火一般,打断腿,是最基本的。
很快,姑娘们一身疲乏地来到了院子了,讶异无比地看着被吊在大树上的功臣林见秋,而打杂的小厮们有一些与林见秋关系不错,则纷纷握紧了拳头,一时间,小院沸腾了。
“王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呀?昨天生意这么好,都是林公子的功劳啊。”
“是啊,他犯什么错了吗?”
“昨天跟我一床的邱公子,一高兴,还赏了我十枚银币呢!说那锦鲤画不用我们送,他今天晚上还来找我的,到时候自己拿便是。”
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而小厮打杂的也左右帮腔,只有那十几个打手站在四周,表情冷峻。
那几个打手看上去好壮啊,不过怎么木木的?这些姑娘一个个面色发红,娇媚无比,看来这春宵一夜被滋润得不错啊……被吊在树上的林见秋不但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有心情四处看……
“你们还替他说话?!”王妈子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扬,鞭子在空中飞旋,哒地一声巨大声响,吓得所有人不再敢多说半句。
“昨天要写的东西,他半个字都没有写!”
王妈子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没写?半个字没写?
“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
“对啊,他之前就熬了一夜,睡着了吧?王妈妈你也不要太着急,昨天跟客人们承诺的是今天傍晚给他们,来得及。”
“是啊,这不是请来了穷书生吗?要不再多请两个一起抄写。”
这时,柳妹儿皱着淡淡的烟眉,红红的唇点了胭脂,与其他姑娘这么随随便便下楼不同,她打扮得十分精致,所以耽误了点时间,远远地就听到这里闹哄哄的,听了几耳朵。
走到人群外头,轻轻咳了下。
姑娘们一回头,立刻主动抵抗让了一条路出来,虽然她一直是头牌,也一直傲气,姑娘们也一直对她十分地客气,可现在,姑娘们对她的客气多了百倍。
毕竟,如今柳妹儿可是一夜卖出了十五个金币的主儿,是当之无愧的花街第一头牌,连最大的花楼花一堆金子从塞外得来的秀美人,都得靠边站。
有锦鲤光环附体,在花街无花能敌。
“来啦?客人怎么样?”王妈子虽然依旧怒,可是看到柳妹儿还是立刻迎上了笑脸。她心里明白,柳妹儿若是想给自己赎身,是能拿得出的,而其他花楼如今巴不得柳妹儿赎身然后转投自己楼下。
虽然人分三六九等,这花楼干活的是下等。可各行有各行的派头,头牌,有头牌的地位在。
“客人……”柳妹儿很是玩味的笑了笑:“夸我是尤物中的尤物,这也寻常,可这厮太可怕了,一把年纪了,早就娶妻生子,就跟第一次见着女人似的激动得不行。这也没什么,可最最最奇怪的是,这厮完事儿居然还跪下来拜我,嗷嗷地哭,说是希望锦鲤显灵让他高中……”
“等等,什么?完事儿之后他还跪下来拜你?!“”
“是啊,可把我吓坏了……”柳妹儿脸色绯红宛若未**的少女,也不知是暑气还是昨夜的酣战的原因,翻了个白眼:“一般人都是骑我,这厮居然还拜我……骑着骑着,就翻身下马拜一下,可吓死我了……”
噗嗤……
哈哈哈……
这如何边骑边拜,可真是没有见过的骚操作,想想那画面就逗了。姑娘们拿帕子挡住嘴,小厮们则笑得捶胸顿足。
“不过这位爷倒真是大方,又赏了我……”说着,她将手伸进了胸口,在这个朝代,客人们也喜欢将钱往姑娘们的胸前塞,不过花楼的姑娘的衣服都会特意地在胸口里面的位置缝一个小袋子,否则一些币塞进去容易掉出来。
也有很多客人很喜欢往这小袋子里头放铜币银币什么的,增添情趣,小袋子里的钱是给姑娘个人的,王妈子不抽水,比如昨夜那十五枚金币,王妈子就要抽水十四枚。
两枚金币出现到了柳妹儿的手里,姑娘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哇,两枚!”
“我的天啊,我累死累活两个月,最多才赚一枚金币,她居然……居然……”
姑娘们的羡慕无处躲藏,而王妈子看到金币,眼睛也亮了。
“姐妹们,你们昨晚收成怎么样?”柳妹儿回过身,问道。
“很好啊,客人给我十多枚银币,这是今年我收成最好的一次了……”
“我也很不错呢,客人说今儿还来,还找我,又多了一个回头客……”
“你们知道吗,隔壁杏花楼一个姑娘说,也想来我们金满院呢,啧啧,我们金满院的姑娘,如今可是枝头尖儿上的花朵朵,俏得很!”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都纷纷看向了被吊在树上的林见秋,说起来,要不是林见秋,金满院哪里能回春得这么好?
“王妈妈,不就是没有写今天的东西吗?昨儿跟客人们说的是傍晚才给,既然请了书生,来得及。还有今天的第二期小传,实在不行就再请两个。”柳妹儿指了指林见秋被吊着的手:“你要是把他的手给吊肿了,吊得写不了画不了了,那可就……”
柳妹儿靠近王妈子,压低声音柔声地劝着,她是个聪明的妞儿,能当上头牌不仅仅靠的是美色,光对客人的察言观色,她就炉火纯青,她知道王妈子拉不下脸。
“妈妈,这可是金手,你把金手弄毁了,那就可就麻烦了。你再生气,也得先把事儿办了再说,对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妈子了。
对啊,柳妹儿说得也不错,总得先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再说,要是把这人都手吊废了,那就麻烦了,那什么小传第二期不出也就算了,承诺了客人们的东西得写啊,否则金满院的牌子可就砸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把东西写出来,日子长着呢,慢慢削你。王妈子心想。
“还愣着干嘛?!快把林公子放下来!”柳妹儿俏脸一板,瞪了那几个打手一眼,打手们看了看王妈子,见王妈子没说什么,于是冲上去连忙将林见秋放了下来。
“哎呀,林公子,你的手没事吧?”
“我给你揉揉……”
一群姑娘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献殷勤自然不仅仅是感谢,而是林见秋的笔抬一抬,随便捧一捧,如果能跟柳妹儿一样,那就发了。
王妈子嘴上不能就这么饶了他,还是要摆出大当家的威风来,于是冷声道:“哼,姑娘们既然都给你求饶,我暂且饶了你,等这事儿过去了后,自己去领两鞭子!”
“哎呀,会的会的啦……”柳妹儿边说着,边朝着林见秋使了个眼色。
见杆儿就爬下来呀!
没想到林见秋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子,抬起头,气沉丹田,声如洪钟说道:“不,我不写。”
……
众人愣住了。
“什……什么?!”王妈子的脸瞬间被羞辱得涨得通红。
“我说,我不写。除非……”林见秋上前走了两步,就这么冷笑着,瞪着着老妈子,丝毫不理会柳妹儿疯狂地使眼色,一字一顿说道:“之前,我说我要客人酒水的一成抽水,现在,我不要。”
林见秋往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可是你不但不给,反而还抽我鞭子,现在我想明白了,除非你给我十枚金,什么时候给我,我什么时候写。否则,我不写。”
王妈子一听,反而笑了起来。
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不写?还管我要十个金?!行!你有种,看来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今儿个,我要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行有行规!来人啊,取铡刀!剁了他的手!”
铡刀,是每个花楼都有的物件。虽然官府是说平民不能动用私刑,可唯独花楼不同,这是行规,加上这年头动乱,官府顾不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