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三斧背着包,快马加鞭,出发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等跑到花城的时候,夜色已深。
刚一到花城,就着月色,能看到城门外的小河边立着一个十分高大的牌匾,上面挂着粗布,庄三斧一看,这东西跟大哥给自己在客栈的时候挂着的东西很像。只是河边立着的,更大。
走进一看,果然,上头分了若干个版块,每个版块都画了人,写了字。
“这应该就是给东坡山匪爷做的东西,做这么个东西立在河边,可真是有面儿啊!”庄三斧忍不住连连点头。他是个粗人,也是个习武之人,最明白匪爷这种人是否喜欢这个。
有面子,绝对喜欢的。
“大哥脑子真好使啊,之前怎么就没人弄这个呢?那么多文墨轩,我看,那些老先生,没有一个有大哥的脑子。”庄三斧坐在河边,拿起干粮就着酒,喝了起来。
夜色还重,这会子去找嫂子,怕是不合适。
他看了看不远处花城灯亮的地方,不用说,这么大半夜还莺歌燕燕的,那只有花楼。
说起花楼,庄三斧的喉咙上下动了动,他倒是尝过的,只是身上钱财不多,尝的花楼姑娘都不怎么样。伸出手摸了摸包裹里硬邦邦的金锭。
只要花一些,定能睡到个水灵又丰满的姑娘。
庄三斧年长林见秋几岁,还未成婚,说实在的,没有婆娘的日子,少了很多滋味,尤其是对于这么一个热血男儿来说。
仰起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只觉得热血似乎愈发沸腾。
“不行,这是大哥的钱,不能乱用。要用,也是交给嫂子,她来盘算着用。”庄三斧自言自语,站了起来脱了衣服,跳到了河水里凉快了起来,也让自己冷静一些。
江湖人,最讲究义气。
再憋,也得憋着,大哥的钱财不能乱动。
洗了个澡,在河边舞动着斧头,练练功,又拿出从妖女身上得来的匕首,练了一套刀法,时间倒过得很快。天朦朦亮了。
“再过一个时辰,嫂子估计就起了,便去客栈寻她去。”庄三斧嘟囔了一句。
粗人倒还心细,半夜寻去,怕惊了妇人。
一转头,见城门刚开,正打算上马进城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灰色粗布的女人从城门口走了出来,定定地站在那,往远处张望。
一动不动,仿佛石头一般。
“这么早就有人出城,正好,问问路,这来福客栈在哪。”庄三斧骑上马,来到了那女人面前。
远远看着这女人穿着十分朴素,仿佛粗手妇人,走近一看,朴素的衣服之下难掩其貌美,看着也就十六七岁,身上却有着一股子大户人家出来的端庄。
这股子端庄,让庄三斧客气地拱了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姑娘,你可知来福客栈在哪条道?”
“壮士。”那姑娘拜了拜,道:“我就住来福客栈,你顺着城门口进去,往右拐,再在第三个路口左拐,见着一大块黑色石头,再往左拐,随后往里头走一段,会看到一口井,再往右边拐,走到梨花树下就到了。”
花城不大,街道也不大,拐来拐去的,一时把庄三斧这个粗人给说晕了。
姑娘见状笑了起来:“算了,我反正也住来福客栈,我带你去吧。”
“谢谢姑娘!”庄三斧一听,连忙下马拜谢。
姑娘似乎要比姑娘更有礼仪,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衣服却穿得十分黯淡,不像她这个年龄。
“姑娘生得好看,怎穿的衣服这么朴素?”庄三斧忍不住问道。
那姑娘止住脚步,面色严肃地转过头,欠了欠身,道:“我是林家的女人,虽未正式过门,但也是有主的女人,还请壮士莫要说‘生得好看’之类的,这不合规矩,我家公子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庄三斧连忙闭了嘴。
这花城里,居然有这么守规矩的妇人,还真是少见。
“姑娘,你说你住在来福客栈,那请问可认识林见秋,林大哥的妻子?我此趟就是尊了林大哥的令,来找这嫂子的。”庄三斧问道。
那姑娘止住了脚步,再一次回头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光芒,她激动地忍不住上前一步,可随后又后退了一步,与庄三斧保持了礼貌的距离。
再一次欠了欠身,道:“我便是林公子的奴,也是他的妾。”
“真的?!难怪!”庄三斧一听,哈哈大笑:“难怪我看姑娘你形态非凡,不似寻常娘们,原来是我大哥的……”
说到这,庄三斧一弯腰:“嫂子好!我是林大哥的结拜兄弟,庄三斧,大哥一切安好,安排我回来辅助嫂子成就媒体帮派大业。”
“帮派?”雀儿有些疑惑:“不是林氏媒体公司吗?”
“果然是嫂子,对,之前是公司,现在改帮派了。”庄三斧将背上的包裹递给雀儿:“这里头有金锭,其他的,我们进了客栈,慢慢细说,我大哥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所以要我快马加鞭……”
正说着,迎面见着一个穿红戴女的妇人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哎呦呦,到底是我金满楼出来的姑娘,你家公子出去才几天呀?这就勾搭上了如此伟岸的壮汉了。”那妇人正是王妈子。
林见秋一走,王妈子虽然不敢直接对雀儿如何,毕竟匪爷那边的广告牌一立,大家都忌惮着。可娘们就是娘们,虽然不敢直接如何,言语上却屡屡尖酸刻薄。
言辞上刺几句,能把她咋地?这林公子又不在,那匪爷也不可能因为娘们之间几句对话,就下山来给她出气,犯不着。
雀儿不言语,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位可是王妈子?金满楼那个?”庄三斧问道。
“正是,怎么,壮士,你这大清早的,想要逛花楼吗?行啊,我们花满楼的姑娘个个水灵,不信,你问你这嫂子,你这嫂子也是从我花……”
啪!
一个大耳刮子。
打得那王妈子往后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打我!”那王妈子指着庄三斧。
“你不是说,你是金满楼的王妈子吗?”庄三斧拿着斧头,将斧头往地上一放,只听得哐哐哐作响,一时,把早起的其他小民都惊了过来。
“是,你……你知道我是谁,你敢……你敢……”
“那就是你了,我没打错人。”庄三斧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刷刷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完了后,甩了甩手:“我大哥说了,遇到金满楼的王妈子,如果她恭恭敬敬的,那就不用管,如果她欺负你嫂子,就打!”
说完了,庄三斧朝着雀儿拱了拱手:“这位就是我嫂子,你对我大哥的女人出言不逊,我看你是个娘们,才只打几巴掌,你长个记性,以后如果再这样,老子把你打成猪头!”
“还……还有没有王法了!”王妈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王法?老子是三级武士庄三斧,老子没砍你的头,扇你耳光而已,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我大哥交代了,依着老子的性格,你现在还能说话?”
一听,这位居然是三级武士,围过来看热闹的小民连连后退,都躲入了家中。
而王妈子也立刻闭了嘴。
谁都知道,武士有武士的规矩,打你几个耳光,的确是轻的。就算来了官府,也是不了了之。
那王妈子憋着眼泪,爬起来后,瞪了雀儿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慢着。”庄三斧这一声一出来,王妈子浑身哆嗦了下。
“我大哥说了,他离开这两天,你这老妈子肯定言语上欺负我嫂子,而我们马上就要在花城开帮派,日后也要在这做生意的,所以,这梁子结下了,也得解开。”
“壮士,你想……哦不,林公子想如何才能解开?”王妈子这个吃软怕硬的主,自然怕能杀人的武士,一下没了刚刚跋扈的气势,弯着腰问道。
“我大哥说了,解开呢,也容易。第一,你以后再也不许欺负我嫂子,我看你也不敢欺负。第二,你跪下来,给我大嫂磕几个头,我大嫂那天在大雨天里怎么求你的,你就怎么求她!”
王妈子的脸,顿时如同猪肝一般。
原以为这林见秋只是跟山上的匪爷有了个生意来往,这也很令人吃惊诧异,却没想到,这出去了两日,居然来了个三级武士,而且这三级武士居然还喊他大哥。
这让王妈子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但是做什么要为难人家呢?好好地让雀儿走了,还交个朋友,不好吗?
可……
磕头?
花城虽不大,可花楼生意竞争激烈,她王妈子在这城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了,这一磕,面子可就都没了。
“怎的?你不磕?”
庄三斧冷笑一声:“我大哥料你不磕,交代了我,如果你不磕,这梁子,我们就永远地结下了,解不开了。你掂量掂量你的本事,再掂量掂量我大哥的本事,我这还忙着呢,耽误了我大哥匕城的黑鹰客栈的生意,老子饶不了你!”
王妈子心肝都打着颤。
“这林公子真是枭雄啊,上哪弄来的这武士?”
“我看,这林公子出了这趟门,走了大运了,以后惹不起了,匕城,听说是武士之城。”
“你小声点,没听这武士说么,林公子是他大哥……”
“黑鹰客栈是什么?听着怪吓人的。”
“我听我相公说过,黑鹰客栈好像是武士住的,那里面可以随便杀人,一个个都是大人物!”
小民们窃窃私语,无人敢上前劝阻。
“磕不磕!”庄三斧一声怒吼,吓得那王妈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庄三斧笑了笑,伸出手很是满意地摸了摸下巴。按照大哥说的,准没错,第一步,立威。
给花楼王妈子立威,用不着大哥出手,掉价。给这种娘们立威,就得庄三斧这种粗人,高级一点的段数,这娘们还没资格享受。
庄三斧余光看了雀儿一眼。
只见这姑娘虽然年轻,可见王妈子跪下后,却面不改色,端着身子很有仪态,果然,大哥的女人就是不一般,颇有大宅门当家主母之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