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了宝音大叔的纠缠,蒙克正要呼朋引伴,再次将自己的宴会重新开启,不想门口的侍卫又进入帐内来向他通禀道。
“大汗,和硕部落首领格尔泰和哈沁夫人在帐外侯立求见。”
蒙克正要摆摆手让侍卫打发来者离开,但一听到哈沁夫人的名字,还是犹豫一番收回了决定。自从他将哈沁驱离大帐后,这还是哈沁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倒想看看自己的继母能弄出什么动静来,便吩咐侍卫让他们进来。
侍卫拉开门帘,哈沁夫人和格尔泰就一前一后步入了王汗金帐。他们二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新建成的豪华居所,面对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的各种奢华用品都感到吃惊不已。虽然对于蒙克追求物质享受的恶习早已做了心里准备,但其穷凶极奢的贪婪态度还是大大超乎了哈沁和格尔泰的预料。
“和硕部落首领格尔泰,参见蒙克大汗。”
格尔泰即使对蒙克再心有不满,也不敢一见面就顶撞当今大汗,双手抱拳,躬身向蒙克行礼道。而站在他身旁的哈沁则只是静静地看着蒙克,一语不发。
“格尔泰首领,这么个寻常的日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蒙克本想等着哈沁先问候自己,但一看哈沁见了他沉默不语,索性也选择对她无视,假装犯迷糊,直接跟格尔泰打起了哈哈。
“启禀大汗,格尔泰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格尔泰打算直奔主题,解决此行的当务之急。但蒙克猜到了他可能想说的事情,立刻打断道。
“哎,和硕首领远道而来,本汗不为你接风洗尘成何体统。如果你不嫌弃,就借着这酒席与我一醉方休怎么样啊?来人,为格尔泰首领倒酒”
蒙克说着便招呼侍从想拉格尔泰入席,不给他讨论正事的机会。
“大汗,部落内事物繁多,格尔泰抽空前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饮酒作乐,还请大汗听完我的诉求,再与众臣宴饮不迟。”
格尔泰生怕喝酒误事,执意不肯入席,想要就地把话说清楚。
“何事如此急迫你说吧。”
蒙克见格尔泰态度坚决,也不便继续强求,只得悻悻地让他开口。
“大汗,您继位以来要求和硕进贡的赋税我们一次都没有耽搁过,但此番您派人又来催征五千匹和硕骏马,我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格尔泰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哎,格尔泰首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人不知道你们部落良驹众多,区区五千匹又不是多大的数字,怎能难倒你们和硕啊?”
蒙克故意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大汗有所不知,这些日子粮食短缺,灾害多发,和硕百姓的生活本就艰苦,这些马匹已是大家最后的家底,如果尽数献于大汗,往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格尔泰再次向蒙克解释道,期望能获得他的理解。
“首领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难不成少了几匹马,人都活不成吗?”
可是蒙克全然不在意和硕百姓的存亡,一心只想着得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宝马。
“格尔泰绝无虚言,看在和硕与奇源世代交好的份上,还望大汗免除些此次征缴的数目。”
“首领说的甚好,奇源与和硕渊源颇深,当年我父汗能够成就伟业,也多亏了和硕提供的鼎力相助。然而如今本汗需要你再次支持王室的时候,格尔泰首领却一再推三阻四,是何道理啊?”
蒙克顺着格尔泰的话反问道,语气里开始渐渐透出不满的意思。
“正因我的父亲曾经帮助过先王伊勒德,所以这次才想请大汗能网开一面。”
“首领此言差矣,身为大汗做事不可有失偏颇。其他部落为了本汗修建祭台有的出钱、有的出力,到了你和硕这儿,我只是要求些马匹而已。如果让大家知道我偏袒你们有意减少赋税,还怎么树立大汗一言九鼎的威信。”
蒙克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理论,最后还不忘补充道。
“刚才被我撵出去的那个人你们可有看见,那是我奇源部落的牧民,也想要我减免上贡的物品,还不是被本汗铁面无私的拒之门外了。所以,我蒙克办事素来公允,格尔泰首领就不要再作无用的争辩了。”
“这”
格尔泰被蒙克的话噎得无法辩驳,只能转头向妹妹哈沁投来求助的眼神。
进入王汗金帐内就一直没有吱声的哈沁,微微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
“蒙克,适可而止吧。”
“哟,哈沁夫人,您终于开口了,和硕首领难道不敢单独面见本汗,还要拉上自己的亲妹妹作陪壮胆吗?”
蒙克冷笑着说道,对于哈沁的态度不屑一顾。
“蒙克,草原百姓生活得如此艰难,难道你还能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吗,适可而止吧。”
哈沁并不为蒙克轻浮的语气所动,再次加重语气对他劝说道。
“哈沁夫人,规矩都是历任大汗所定,我自继位以来做事公允,赏罚分明,百姓照章赋税,有什么可抱怨的?”
蒙克又强调了一遍自己没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既然要说规矩,那我倒要问问大汗,草原上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狩猎准则,大汗可有遵循,历来部落围猎归来,家家户户不管有无出猎,都能平分猎获,可如今老弱牧户几乎都分不到什么东西,家中已然揭不开锅,这可是你口口声声的做事公允?”
哈沁就算脾气再好,也被蒙克不以为然的嘴脸激得有些动怒,义正言辞地列举出事实,据理力争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多劳多得不是天经地义吗?!”
但蒙克油嘴滑舌的本事也日渐精进,随口反驳道。
“那些建造祭台的劳工们,他们的多劳可有获得应得的回报?!”
哈沁再次试图推翻蒙克的理论。
“祭祀长生天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岂能奢求天神给予回报?!”
蒙克竟拉出长生天做挡箭牌,哈沁见他态度越发强硬,只得换种方式,搬出了夫君伊勒德来,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阻。
“当年你父王在位时,能体恤民众疾苦,让所有部落休养生息,才得以创造了今天的草原盛世”
“够了!少拿本汗的父亲来压我,他伊勒德在位时怎样我不管,现在的大汗是我蒙克!整个乌珠穆沁只有我说了算。哈沁夫人,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许你再议论政事,今天本汗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如果再胡言乱语下去,休怪我不客气!”
蒙克恶狠狠地朝哈沁威胁道,已经忘记了她在名义上仍是自己的母后。
“你”
哈沁没想到蒙克会公然与自己撕破嘴脸,被气得一时语塞,半晌回不过神来。
“好了!本汗心意已决!格尔泰,命你上缴的骏马在规定的时限内一匹都不能少,如果疏漏我定要唯你是问!来人,送客!”
蒙克冲哈沁发泄完,又气势汹汹地对惊愕万分的格尔泰下了最后通牒,随之叫来帐外的侍卫,将他们二人以同样粗鲁的方式撵了出去。更令人心寒的是,还没等哈沁和格尔泰走远,王汗金帐内又响起了靡靡之音,大汗的宴席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了下去。
“妹妹,这样的大汗迟早会败光奇源的基业,草原早晚又要陷入纷争和祸乱,我看你还是别留在这里,跟我回和硕吧。”
待到远离了王汗金帐后,格尔泰对着妹妹哈沁满脸忧虑地建议道。
“这里的百姓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他们。”
哈沁虽然被蒙克当众忤逆了一番,但仍然心系着奇源的民众,觉得不能就此甩手丢下他们不管。
“可你是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哈沁的脸上写满了哀伤,她此刻无比思念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海力布。
“那妹妹就好自为之吧。”
格尔泰见无法说服哈沁同自己一起离开,也就不再勉强。他拱手向哈沁道别,转身前往马厩牵马离开,蒙克的无理要求无疑会让和硕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走投无路之际的格尔泰脑子里,慢慢酝酿起了一个有些极端的让部落摆脱困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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