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心情似乎变得轻松一些了,漫长枯燥的路途似乎也变得有趣一些了。
可惜的是,小姑娘在半个小时之后就被母亲带着下了火车,结束了旅程。
临走的时候小姑娘又给了杨锋好几颗糖,杨锋想要拒绝,但看着那小姑娘忽闪忽闪美丽的大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拒绝,收下了那几颗糖果。
杨锋嘴里的糖虽然早已融化完了,但依然甜在心间。
带着这样微妙的心情,杨锋在五个小时之后下了火车,来到了张淼的老家,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小县城。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橘色的柔和光芒将整个小县城笼罩其中,更给这座小县城增添了几分魅力。
杨锋按照张淼生前给过的地址,走过街街巷巷。
越是接近张淼的家,他的心情就越沉重,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步履压抑沉重。
终于到了张淼家所在的街区,街道有些荒凉,好多店铺都关了门,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颜色嫣红刺眼。
他站在街道的拐角处,看着斜对面的一家小超市,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
他看到了坐在超市门口的张淼媳妇,挺着大肚子,一只手抚在肚子上,一只手扇着扇子,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与那张相片上相比,张淼媳妇少了几分青涩美丽,多了几分成熟韵味,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母亲,但是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做一位母亲的准备。
她的目光时而望向远方西下的太阳,眼神中带着思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盼望着什么人。
多么和谐的画面啊!
杨锋的内心剧烈的颤抖着,如果自己从这里走出去,将破坏这一切。
他已经一动不动站在这里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只是悄悄的看着超市,看着张淼媳妇。
忽然他的面色变得阴沉下来,两道犀利的剑眉更是紧皱起来,眼神中透着一道冰冷的怒意。
他看到有五名走路嚣张,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中年人走到了超市门口。
很明显,这五名中年人并不像什么正经人,从他们凶神恶煞的面孔表情也能看出来。
杨锋并没有着急走去出,倒要看看这些人准备干什么?
超市门口。
“张家嫂子,这都是我们这个月第六次来了,我自己烦,你看着也烦,要不就行行好,将这个超市卖给我们老板得了,我保证价钱一定公道合理。”为首的中年男人歪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烟,粗壮的手臂上纹着一条青龙,表情很是嚣张,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张淼媳妇看到这五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沉下了脸,听了中年人的话更是变得愤怒,冷冷的说道:“张老三,我也说过很多次了,这家店多少钱都不卖,你们请回吧,也不要再来打扰我做生意。”
张老三脸色阴沉,掐了嘴里的烟,往地上狠狠的一扔,狠狠的跺了一脚,摸摸自己铮亮的脑袋,面色凶狠的说道:“张家嫂子,我给你面子,可是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啊!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喜欢欺负女人,更何况还是你这个怀孕的女人,但是狗急了跳墙,你可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在逼迫谁?”张淼媳妇声音痛苦的说道,“你们三番两次的来我店里捣乱,我连生意都快没得做了,你们怎么还好意思说我在逼你?”
“这都是你不识相!”张老三说道,“这片地方是被赵老大看上了,所以就必须是赵老大的。赵老大你得罪不起,我们也得罪不起,他已经下了命令,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买下你家的店,钱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接受最好,不接受我就强买!”
张淼媳妇气的浑身颤抖,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着旁边的柜台,面色苍白,还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因为她知道生气会对胎儿不好。
“不卖,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不卖,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张淼媳妇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苍白的脸上带着决然与坚定。
但是身型瘦小的她在那五位中年大汉面前却是显得那般渺小无助。
此时超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男女老少,都是来看热闹的。
没有人准备或者打算站出来为张淼媳妇说句话,尤其是看向张老三的眼神中,更是带着些许畏惧,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人愿意离去,仿佛不愿意错过这场热闹。
有些人看向张淼媳妇的眼睛里还是带着同情的,但也仅仅限于同情罢了。
生活本来就很艰难,又都是小人物,又充什么英雄?
“张家嫂子,不行就把这店卖了吧,钱给得也很多,卖了还省心,再说你这马上都要生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来经营这个铺子。”有好心人劝道。
“不能卖,这是老张的梦想,卖了梦想就没了。”张淼媳妇连连摇头,盘起的头发有几缕散落下来,看着有些凌乱,更是让人心疼。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丈夫在提起梦想的时候那种纯粹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样子。
丈夫从军未归,那自然要有身为妻子的她守护这份梦想。
“张家嫂子,好说歹说我都说了,我也好劝了,但是如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张老三的耐心似乎被消耗光了,声音变得更加凶狠。
“你们想要干什么?”张淼媳妇面色一凝,急声问道,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助与恐惧。
“干什么?”张老三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掏出一张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拍,霸气道,“兄弟们,店买下了,给我拆!”
“不,不要!”张家嫂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眼睛变得通红,但依然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店归我们了,现在可由不得你了。”张老三大声道,后面的那四个跟班就要进店破坏!
“住手!”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喝,杨锋从街角处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