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书友针对本书主角的民族身份问题提出了疑问,抽空对此进行简单的解释,还存有疑惑的书友可以在本章附录的参考文献中进行进一步探究。
一、唐人是怎么看待后唐李氏民族身份的?
在《唐律》中,中原外的各部蕃夷被划分为“化外人”和“化内人”两种。
“化外人”“谓声教之外四夷之人”;“化内人”顾名思义,即“归化”或“归附”唐朝的周边各族,应当属于唐国内的少数民族。
而对于“化内人”,唐政府又根据其居住地点的不同,将他们区分为“在蕃”和“人附”两种。所谓“在蕃者”,即仍居在原地者;“人附者”则是迁入唐朝境內者,唐一般设侨糜府州进行管理。对于“人附者”唐政府又根据其人阶间的长短而将他们区分为“熟户”(或称“旧户”)和“新降”。
早在唐高宗永徽年间,沙陀人就归附唐朝,成为“化内人中的“在蕃者”。永徽四年(653年)唐在沙陀人生活的地产置了羁糜州性质的金满、沙陀都督府,隶属北庭都护府。元和三年(806年)沙陀人又举族内迁,成为“化内人”中的“人附者”。到李克用及其父亲李国昌时,他们都属于“内附后所生子”,可见他早已都是“章程须依国法”的“熟户”“王人”“百姓”了,不能单纯将其视为像当时的契丹、党项,甚至后来的满清之类。
综上所述,按照唐代的观点,早已归附唐朝的后唐李氏完全属于正宗大唐人。如果硬是把后唐李家说是外族,那么黑齿常之,阿史那家族,包括高仙芝之类,恐怕都不会答应吧?
二、李克用家族是否属于李唐宗室?
后唐李家的“李”姓远远不止是赐姓这么简单,李克用之父李国昌被皇帝入嗣给了郑王,是结结实实进入李唐籍谱的正儿八经的宗室。如果一定要强调后唐李氏的沙陀身份,那李唐一脉本就也能追溯到突厥和鲜卑的血统去。
李鏻,唐宗属也。长兴中,以与明宗有旧,常贮入相之意,从容谓时相曰:“唐祚中兴,宜敦叙宗室,才高者合居相位。仆虽不才,曾事庄宗霸府,见今上于籓邸时。家代重侯累相,靖安李氏,不在诸族之下;论才较艺,何让众人。久置仆于朝行,诸君安乎?”
连高祖李渊的后人,正宗的陇西李家人都没意见,何必还要一味地强调不知道已经稀释了多少的沙陀血统?
再往后,宋人陈栎:“庄宗果继父志,尽忠于唐,剿除朱梁,复唐社稷,立其后嗣,上也。”明人杨慎:“灭仇梁,继唐统,气概豪英。”甚至乾隆:“然考其得国之正,彼善于此者,犹以后唐为差胜焉。”
而包括新五代史、旧五代史在内的正统史家之言,哪个的立场是将后唐李氏视为异族而非李唐之后的?
总而言之,赐国姓,赐籍郑王一脉,后唐李氏不论是法统还是道统上都有很充分的理由来作为李唐的继承者。
如果还用极度狭隘的视角来看待本书中主角的身份,这样的心胸和眼界岂不是连千年前的古人都不如?
参考文献:李锋敏.唐五代时期的沙陀汉化[J].甘肃社会科学,1999,54-57.
牛雨.李克用墓志新考——兼论李克用的官职和汉化[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15,v.31;No.126,100-105.
李玉林.一代豪酋李克用的汉化[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8,No.82,77-80.
赵辉.沙陀改姓的原因[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8,v.31;No.140,34-36.
张国清;许文娟.试论李克用河东幕府的建立及其人员构成[J].新余学院学报,2011,v.16;No.77,7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