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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朝明月又三尺

许折循着记忆推演蜀山的入门剑法《三尺明月》,此剑法他早已多年未碰过,今朝花夕拾倒多了些别样感悟。

此剑法源于蜀山,相传为一女弟子于月下为心上人作剑舞,心有所感而创,不过百年已传遍世间,其地位、传播范围与八段锦不相上下。

只是三尺明月门槛稍高,而且专业性、针对性较八段锦都更强,就好似军体拳与广播体操的区别。

三尺明月,按特定步伐、特定剑招可于冥冥之中勾动灵气绕身,修者时习之可裨益修为,凡人身强力健者习之可使气力更上一层,身体不好的,譬如以前的许折,说不得会承受不了,七窍流血而死。

近日经过兔血灵气温养,体内暗疾已去十之八九,而且被损坏的根基正在缓缓修复。

胸有成竹才可笔下生花,完整的一套在脑海中推演完毕,再三确认没有疏漏,许折才正式开始。

冷月初上眉梢,夜色如洗,老树尚未凋零的枝叶将月华切碎,斑驳了岁月凝练了沧桑,许折宽袍长袖手执青锋于老树下翩然纵身起手,细细碎碎的光影投在他的衣袍上,远看好似神仙染尘帝王醉酒,近观有蜀山白衣客之风范。

陈小青抱着小橘猫悄悄观看着,她也见过不少人练这套剑法,只是她能接触到的人物里,从未见过谁能将这剑法练出这般飘然恍惚而又力拔千钧之感。

看着许折练剑,她莫名想到了荆轲于秦殿之上缓缓展开的图、李义府头戴乌纱温和谦恭的笑、那位赵家姑娘幼时时常给许折送进房的梨花茶。

橘猫张大小嘴巴看呆了,好想跑到他怀里去嘤嘤嘤啊。长恨此身成大橘,不得人间春意欢。

许折踏着月光,走着看上去玄之又玄、鬼魅无双的步子,长剑走偏锋忽出忽收,进如沙场之兵其势凛人,收如秋冬之交雁过无痕。

忽有清风来,卷一地落叶哗哗地穿过许折小腿一侧。许折剑随心走,人随剑动,手腕一紧长剑下撩穿透二三枯叶,再一抬手,叶子又被风儿吹得远去了。

或许蜀山那位徐裁衣大抵也不过这般吧,她想。

陈小青久久看着不知怎么的有些目眩,再眨眼许折已经转了地方,她扔掉猫,从一侧绕到树旁,更近距离地观看着。

她看得到月光倾洒在他的衣袖间,却看不到月光中分离出了一丝丝气运融进了许折的身体。

蒙尘的更漏在角落里无声地沉寂,更夫万年不变的沙哑干燥的声音愈来愈近,很快又愈来愈远,“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许折收势将长剑缓缓放入剑鞘,就像举行某种庄重的仪式,然后将喉间上涌的鲜血生生咽回去,走到小橘猫面前,对着它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橘猫:?

许折淡淡转过身面向陈小青,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好看吗?”

“不好看。”

她意兴阑珊地起身,走向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爹,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这梨园好戏,你陪这位许公子看完吧。”

中年男子面露尴尬神色,将她拉到一旁,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女儿,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诓我来此,与这叫许什么的歪瓜裂枣会面,我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叫歪瓜裂枣,这许航与我家门当户对,与人清谈义理通透,长的也不错,况且他对你爱慕已久,我对这孩子印象还不错,借这次机会……”

她摇头:“我年才十九。”

“及笄便可嫁,这些年你要什么我都依你,你要学那些谁也不懂的夷人语我也花大钱给你寻了老师,可你的婚姻大事一天不定下来,爹这心就一天不安稳。”

她依旧摇头:“姻缘岂能强求,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

中年男人无奈抿着嘴,只得说道:“许航,我女儿身子不适,你送她回家吧。”

“啊……好的,县丞大人。”

看着这叫许航的男子满脸喜色又带着些羞涩地朝她走来,她想了想,没有开口。

时光悄悄溜进她黑色的瞳孔中,再也没有出来,她合上眼帘,便消散了半刻的光阴。无话行至半路,月光皎皎,地上青黄交替的草似乎铺上了一层银白的霜,衬的她深灰色衣衫格外的阴沉无生气。

许航心中越来越没底,他按照许折教他的法子“距离产生美,你寻常离她远点,没事不要打扰她,有事也不要。”去追求这赵姑娘,非但没有达到许折说的“这样她就会对你另眼相看”的效果,反而……直接被无视了。

“许折是个正经读书人,定不会骗我,一定是我太笨了,没有领悟他说的精髓。”许航想。

“赵……赵姑娘,那个我今日中午见你穿了一身很好看的红衣裳,晚上怎么换了?”

她说:“衣服变色了吧。”

“我知道了!你开心时这衣服就会变成灰色,不开心时就会变成红色。”

“……”

陈小青回过神来,慌张地辩道:“我,我,哦,我是来赏月的……”

“月亮好看吗?”

“好看……”

许折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陈小青莫名觉得这笑容有些嘲讽,于是她低下头不再与许折对视。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听见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就像杨柳轻拂水面那般空灵缥缈,以至于未来她不确定在很久很久之前许折是否真的说过。

他说:“那是我的月亮。”

……

……

陈小青将洗澡热水放好,又按许折的要求撒了些新鲜花瓣、放入几小包用纱网裹起来的名贵茶叶,才关上门出去了。

“来兔,更衣。”

许折身上此刻恐怖至极,皮肤下的血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全部争着体外挤去,看起来就像身上纹了纵横交错的深红色刺青,目前这副身子还是有些承受不住那剑法带来的反作用。

待适应几日就好了。

两只雪白的兔子费劲爬到凳子上,一脸屈辱地替许折脱了衣裳,然后红着小脸害羞地跑开了。

这几日,许折的调教初见成效:不听话就不给饭吃,不陪他睡觉就不给饭吃……

当然了,即便听话还陪他睡觉,许折也每天只给每兔一根一尺长的干草,向他卖萌就给一根半,萌的不得了的就给两根。

没错,他就是魔鬼。

在许折不停灌输它们被原主人抛弃的思想下,它们正在逐渐接受并适应现在的生活----用身体换食物。

它们也想过逃跑回去找原主人,并且付诸了行动,然后成功地迷路了。

它们思想僵化的脑子,到现在都理解不了,这个男人是怎么识破它们灵兔的身份的,明明这些年伪装的很好的说。

“理解不了就不要理解了。”许折声音很温柔,“两只小傻瓜。”

灵兔:天地间罕见的物种,寿元不知,外表与白兔无异,路痴,能说人话善伪装,血肉可无限再生。

天地间修行成精的物种还是有不少的,但兔子是个例外------兔子不可能通过修行成精,只有天生,即灵兔。

许折想着便笑了,不知那许轻雪知晓这是一对灵兔以后会有什么表情。

尤其是,这是两只亲生姐妹灵兔,其出现的概率已经低到无法形容。

至于那个许轻雪送来的小还丹被他喂了小白鼠。

将肩膀以下全部埋到温水中,许折闭上了眼,手里揉捏着茶包,白皙水润的颈部肩部飘着湿漉漉的花瓣,这种时候他总有一种自己被人强行泡在玫瑰茶里的错觉,这种略带羞涩耻辱的感觉超棒的。

不多时许折便沉沉睡去,一直等到水凉了下来才醒来,身上暴起的血线也已经消隐下去了,随之而来的是灵气尝试进入身体表面的酥麻与微电流痛感。

穿上宽松睡衣后,许折又饮了一碗新鲜红茶,然后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兔子上床助眠。

夜长梦多,鲜血的血腥气混合着一丝丝甜意弥漫在房间里。

前世种种像梦魇一样,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每一个梦境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因果轮回气运大道交错重叠……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冷漠的修仙世界,只有怀里的这两只白兔还有一丝温度。

如此,又是三五日光阴过去了。

这天天稍亮,暮意还沉沉压着这片天地,陈小青便匆匆地敲着门,直将许折惊醒:“少爷!出事了!”

“进来说。”

“我今早去镇上买西瓜……”

“说重点。”

“他们说许轻雪祖赐中得了天大的造化,与天上的某颗星辰建立了联系,从此可以收集天星的气运了!”她的语气里满是埋怨和委屈,还有自责。

“我让你说重点。”

陈小青愣了一会,有些不敢相信许折听了这个消息会这么平静,她犹疑着说:“这……这就是重点啊……”

许折揪着兔子长耳朵,坐起来指着陈小青手里的西瓜:“我就问你,这西瓜保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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