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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寻访(今天试水推)

“什么!赵卜住那白痴竟然被许折打败了!”

一仆人神色惊慌,看着许成灰的腿部,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的……”

许成灰目露凶光,愤愤骂道:“这废物东西。”

他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揭开被子准备下床:“这里是哪儿?咦,我的腿呢?我中间那条腿哪儿去了!!”

仆人后退了两步,吞咽了两口口水说:“少爷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里是郎中家,你的那条腿……好像是被……被几条野猫啃食掉了……你当时躺在床上,被子里全是血……”

“不,不,这不可能!”许成灰揭开摸着下面那空荡荡的地方,愣住不动许久,缓过神来后,癫狂若疯牛,“许折!一定是许折干的!”

“少爷,不是什么许折,是一群野猫干的,当时我和老爷推开门……”

“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哈哈哈,都是假的!猫怎么可能吃人呢,假的,假的,哈哈哈……”

许成灰掀翻被子,挣扎着滚下了床,一边大笑一边涕泪横淌,手臂被床沿刺起的木屑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也全然不顾,疯了一样说着:“我还年轻,我才十九岁,我不想太监啊!哈哈哈,一定是许折,许折会妖术,他会妖术……”

他粗暴地推开上前要搀扶的仆人,半跪半爬地朝外移动,后背已然全是冷冷的汗水,骨子里似乎被涂上了某种药粉,随着他的运动,渐渐有些痒起来。

他不管身上的痒意,还是朝眼前那扇门爬去。

他推开门,一个从未见过的郎中在门口站着,郎中穿着黑黄相间的衣服,脸很瘦,人看上去很年轻,胡须却灰白且稀疏。

“你父亲刚离去,要我照看你。”郎中说。

许成灰忙上前抓住郎中的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夫,我这还能接上吗?我今年才十九岁,我,我……我就睡了个觉……”

郎中盯着他的眼睛:“不能。”

“不……我是不会太监的……嘻嘻嘻……”许成灰目光由希冀转为怨恨,又转为呆滞。

郎中没说话,依旧盯着他。

许成灰觉得这郎中的眼神有些熟悉。

仆人走过来将几近瘫软的许成灰从地上托起,扶上了病床,而后身体僵了一下,看看门口的郎中,疾步离去,头也不回。

许成灰坐在床上,穿着白色的贴身衣物,虚空摸着自己的小乌。他看着角落架子上放着的一个小碗,时而痴笑一下。

碗里铺有一块沥青,沥青从碗底开着的小口钻出来,拖得很长,要坠不坠。

只片刻,许成灰觉得后背上有些痒,本能地伸手去挠,挠出一大块带血的皮,皮肤上长满了黑黄相间的绒毛。

郎中站在门口,背对着他,腰杆挺得笔直,门额上“药言”两个脱了墨迹的老字,在夕阳的映照下,苍凉而妖异。

年轻的郎中抬起头,直视着将落的西阳,瞳孔缓缓缩成了一个纯黑色的点。

……

……

寻至夕阳西下,许折也未找见那年轻道人。

他牵着马,站在那道人曾经待过的地方,凝思了一会,转身跃马西去。

到了前几天的那个武馆,落马,不顾众人目光,径直走到那笑意盈盈的少女面前,问:“那位台前的先生在何处?”

少女:“家里。”

“家在何处?”

“xxx。”

许折点点头,了解,又客套几句,问了姓名以及喜好便离去。

许折走后,一汉子赤裸着上身,趁着马褂小老头不在,跑到那少女面前,展示了一下劲爆的肌肉:“小雨,你看我这身筋肉怎么样?”

少女臂弯挽着竹篮,五根手指打着旋儿,笑着说:“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戳进你的心脏。”

“哈哈,小雨真会将笑话。”

少女:“呵呵呵……”

许折将白马拴在树边,进了不怎么闹的闹市。

买卖之人大多已经散了场,有自己铺子的安心坐在里面,没铺子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了。

许折转了一会,发现绝大多数铺子他都没印象了,买菜、买杂物这些事都是陈小青在做,他寻常是不操心的。

再加上现在有了两只兔子,有事兔子干。

又问了几个路人,不多时便站在了一家门面老旧的店铺前。

铺子没名字,大门敞开,里面的货物很杂乱,似乎什么小玩意都有。

许折走进去,敲门示意。

“我家不卖东西。”带着哈欠的声音从内屋传出,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我,许折,不买东西。”

“过来吧。”

许折移步绕过略窄小的通道,进了一个小院子,有树有风有摇椅,周围是灰墙,前后是屋子。

中年人依旧穿着淡黄色葛衣,躺在摇椅上,饶有兴趣地望着许折,开口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没去武馆打工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去。”

许折:“嗯……陈先生,我有一事相询……”

中年人摇摇头:“我不想帮,你回去吧。”

身后长青老树枝叶繁茂,叶色苍翠欲滴,风一吹,叶子便哗哗作响,却始终不曾有一片凋落。

许折沉默了片刻,俯身行了一礼:“打扰先生清梦,望勿怪。”

“嗯,不妨事。”

于是离去。

中年男人又闭上了眼,身后的老树主干之上一阵蠕动,而后伸出了一只长长的褐色枯手,替他轻摇竹倚。

“天底下,哪还有什么清梦。”他梦呓一般地讲着,随后又轻蔑地笑了起来,“腐儒也敢与我抢人,笑话。”

“我是谁,我在哪?”

“你是一棵树,在我家院子里。”他手里忽变出一把折起来的纸扇,敲了敲树干做成的手,“慢点摇。”

地底下。

老树根须绵延,纵深延展,再平面铺开,好似一个密密织就的山河图,其中许许多多粗壮的根须又反常地向上,重新长成了一颗颗树,这些形态寻常的树深藏在淮梅每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连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

居于斗室,可观天下。

远处,许航望着地上组装的机关木偶,神情颓废,苦笑连连:“又失败了,我还是读书吧,等过些年考个举人,再决定修行与否。”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许航急忙将地上的木偶藏进一旁的灌木丛,而后坐到小石桌前诵读起论语注解。

他父亲走过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春秋》下一本淡灰色书籍一角,抽出来一看,是《机关奥义》,于是勃然大怒:“儒学是没学好,又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父亲左右审查一遍,忽然踏步走到灌木丛中将那木偶拖出来,直接扯成数截,呵斥道:“给我好好温习,院试成绩若是比不过许维清,你以后休想要我为你去赵县丞家提亲!”

他父亲走了。

许航看着碎了木偶,怔了许久,茫然若失。

他戴上了放在石桌上的儒冠,再次捧起了论语注解。

忽地,就起风了,一旁的老树枝叶摇摆,哗哗作响。

他抬头去看,大风猛地将他的高冠吹走,将他束起的长发吹散、扬起,桌上的儒家书籍被卷落地上,像四散的灰蓝色绢布。

……

……

许折从棺材铺买了一套寿衣、一个小纸房子。

路途之中,不时望见有有考生前往淮梅大县考点,或者身负行囊沉思已已,或者鲜衣怒马不置外物,或者相伴而行念诗作对。

淮梅大县有户籍的人口一万七千余人,但凡是过了童生试且年满十七岁的都可参加院试,年纪上不封顶,彭祖之寿都能来考,只要你还活着并且能愉快地谈笑风生。

(因剧情需要,关于科举、地图,尤其是世界地理格局,会有很多改动,勿杠,么么哒。)

单淮梅参加院试的童生都有四五百人,整个衡州的人数就更多了,当然了,不管人多少,秀才录取比例就在那边,百中取五六,你考或者不考,它就在那边,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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