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这么大,不可能全是聪明人。换句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个和王罗生年纪差不多大的贵公子来到桌子前,对楚城道:“让让。”
这人看上去不胖,但是有点肚腩,二十岁的年纪就这个身材,让人诧异。他的外观就没王罗生那么亮眼,脸的五官很平,微胖,最要命的是年纪轻轻,顶上的头发就略有折损,英年早谢。
“不让。”楚城也架起脚来,抬头看着那贵公子。一身好衣服都让他糟蹋了,哪怕换给飞颅穿,也不至于这么没气质。
“你知道我是谁吗?”贵公子声音有些尖锐。
王青衣兴奋,戏码来了,写小说的人也不都是乱编的。
“我说我不知道,你又得问我知不知道你爸爸是谁。我要是还不知道,你就觉得我不给你爸爸面子,然后就和我发生冲突。你仗着是地头蛇,想怎么玩都行。可是你想没想过?”
“想什么?”
“我这个人,你惹不起。我这个人,还小心眼。”
“哈哈!”贵公子笑得张狂。
“总有一些狗屎,试图弄脏别人的鞋底。别人不踩它,它就以为自己很厉害。”王罗生把话接了过去,刻薄得和方才判若两人。
贵公子脸上浮现怒色,王罗生冷冷地道:“谢广坤,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爸爸是谁,所以不用找我朋友麻烦。今天的事情,我接下了。”
“你说接就接?”叫做谢广坤的贵公子声音愈发尖锐,像是身体少了什么器官。
王青衣默默的拿起盘龙玉戒,套在手上,选择了装备。
王罗生坐直了,拿起茶壶,站起身来,毫无预兆地拍在谢广坤脸上。价值三十金币的灵茶溅得四处都是。
王青衣吃惊,接下来难道不是互拼家室,呼叫狗腿子么?
“平时给你脸,不是你爹的面子,是冲你大伯。再不滚,我让你明天就变成孤儿。”王罗生身上的气息愈发阴森。
楚城赞叹,王罗生果然果决,直接把事情揽在身上,把自己摘出去。
如果自己惹麻烦,出手解决的是皇室,就可能搞砸了。
皇帝陛下见自己都是托梦,显然是不想在明面上有什么牵扯。这个谢广坤的确是一坨狗屎,无缘无故的生出事端,偏偏还能引起很糟糕的结果。除了让自己恶心之外,他也没任何好处。
谢广坤被打蒙了,仿佛从来都不认识王罗生这个人一样。
他呆滞片刻,转身就走。
王罗生在背后道:“中都可挺长时间没死人了,那是陛下宽厚。”
谢广坤面无表情,下楼的时候差点跌了一跤。
等谢广坤走了,店员换了灵茶,收拾了地面,楚城这才对王罗生道:“现在我得问一下了,他爸爸是谁?”
“他爸爸在东京,刑狱大佬,所以不用怕。”
“你说让他变成孤儿的事儿呢?”
“过过嘴瘾,反正他也不敢回去和老头子说,真说出来,他第一个被扒皮。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看不透我了?”
“他姓谢。”
“王谢齐名,嗯,我很羞愧。”王罗生立刻转变成了原来的角色,给楚城倒茶。
“我出身不太好,从小到大,家里连个浴缸都没有。京都水太深,我水性差,还是赶紧回众神大陆,当我的小男爵去吧。”楚城摇着头,叹气道。
“你的本事,想要在这儿混个出身不难,靠你的土特产,爵位会比我高。”
“爵位在众神大陆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在这里不行。”楚城很坦承地表示了不屑,他对王罗生道:“你可想好了,在我身上投资,可能亏本。”
“投资哪有一定赚钱的,你这人有意思,就算在你身上亏了钱,能交个朋友也不错。”
“青衣,你看,大家族出来的,就是厉害。”
“是啊,当面打脸,老板在众神大陆也没这个胆子。”王青衣附和道。
王罗生举起双手,道:“别别别,不打不行,他这种人,你忍得一时,忍不了一世。我之前不算骂人,那就是一坨狗屎。我直接把脸撕破了,反而不会得到最坏的结果。他不考虑后果,可他家里人要考虑。”
“这些我不懂,我就想知道,这些天我在中都,你还陪着我吗?”
“有青衣在肯定陪着。”王罗生笑嘻嘻地道,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楚城看了一眼窗外,问:“我手下的人要是不懂事儿,闹出点麻烦来?”
“包在我身上!”
“那好,跟我来吧。”楚城说着就站起身,往楼下走。
灵隐寺里,天草沧源被两个和尚按在地上,浑身上下有多少毒素都不敢释放出半分。和他同行的莱因哈特和格林,一脸嫌弃地站在院子里。
楚城带着王罗生过来,王罗生也是吃惊。
“大师,我这朋友可是做了什么恶事?”他倒是不推脱,在灵隐寺内出事,他直接承担责任,把天草沧源说成是自己的朋友。
两个和尚脸色涨红,也没想好怎么处置天草沧源。
王罗生他们不认识,可是中都这边,人的穿着打扮是不能乱了规矩的。帝国六姓的弟子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王家和灵隐寺关系说不上多亲密,可也有不少交往。
灵隐寺不是少林寺,没武僧,问题是灵隐寺供奉八百罗汉,据说都能唤醒的,比什么铜人巷厉害多了。楚城就算成就传奇了,也不敢在灵隐寺闹事。之前他叮嘱过天草沧源,本来以为他能稍微老实点。
现在这个院子里阵法开启,突破不难,问题是跑得掉吗?
“天草,你做了什么,让大师父如此生气?”楚城面色和蔼,去问天草沧源。
“我就是……看到佛祖,心生景仰。”
格林在旁边忍不住道:“他跑上去,舔了一口。”
“什么?”楚城没听懂。
“这位公子,他、他亵渎降龙罗汉金身!”壮大的和尚压着怒气对楚城道。
“天草,你去舔了降龙罗汉?”楚城感觉自己的掌心刺痒,仿佛握住了一把青草。
“主公,我情不自禁啊。”天草沧源双眼就要垂泪了。
楚城忍不住一脚踢在天草沧源那又嫩又俏的脸上,道:“你他嘛的知不知道舔狗没好下场!”
这一脚就踢飞了两颗牙齿踢飞出去,楚城还不过瘾,右脚铁锤般向天草沧源的脸上连环砸下,天草沧源被他踢得整个脑袋都肿了起来,就像是个释迦佛头。
踢了十几脚,楚城对那两个和尚道:“我这手下做事荒唐,既然是亵渎了罗汉,那就让他下拔舌地狱好了。”
说完之后,楚城真的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钩,弯下腰来。
天草沧源十分配合,张开口,吐出舌头。
王罗生皱起眉,他之前夸下海口要解决问题,可楚城的人不是偷东西。要是偷了什么佛门秘宝,他都有把握花钱平事儿。现在楚城踢了天草沧源十几脚,王罗生感觉是踢在了自己的脸上。
打了皇子皇孙,和绿的皇帝不是一个概念。
“施主且慢。”罗汉堂中,走出一个僧人,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年纪,粉雕玉琢。这少年僧侣穿着月白的僧袍,脖子上一串红色佛珠,赤着双足,身上灵气浮动,让人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感觉。
亲近?景仰?畏惧?
都不是,那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让楚城心中惊讶。十二三岁的圣僧吗?
“大师。”楚城提着铁钩站直了身体,看着少年僧侣。
少年僧侣看着地上的天草沧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这样子也算是和我佛有缘。”
王青衣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少年僧侣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的天真。
楚城收了铁钩,合十一礼道:“多谢大师慈悲。”
“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少年僧侣面带笑容道。
“大师请讲。”
“就罚他……”少年僧侣像是在思考,想了一会儿道:“罚他十天之内,不许治疗。”
少年僧侣这么说,两个壮大的和尚就放开天草,天草沧源站起身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裳,也对那少年僧侣合十道:“丝天。”
少年僧侣点头道:“嗯,丝天。”
“大师,改日我再来供奉香火。”楚城也不好意思在这里逛了,看少年僧侣有留他说话的意思,赶紧告辞。
“那你要记得来,我是太乙,你和知客说一声,自然会带来见我。”
楚城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可没表现出来,又行了一礼,转身离了灵隐寺。
王罗生跟出来,对楚城道:“明天我去找你?”
“也好,我起的早,你不要来晚了。”
“闻鸡起舞我还是做得到的。”王罗生匆忙离开,看样子有点什么私事儿。
“这十天你就在宾馆住着,别到处乱走了。”楚城没招呼马车,而是先打发天草沧源离开。天草沧源说话漏风,脸肿得比方才还厉害,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寺,虎公。”
“记得给我留一半。”楚城说完,拽着身边几个人,也不送天草沧源,直接又去逛街了。
天草沧源目送楚城离开,心中有种被虐的快感。
他的舌头在口腔里舔了舔,降龙罗汉的味道,还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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