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玄清看着眼前的黑石大厅,神色微变,本以为只是合窳挖的一个普通巢穴,谁知道竟然是一处未知遗迹,只是被合窳鸠占鹊巢。
玄清迈步至大厅中央,黑石碑前,厚厚的一层白骨堆放在石碑阶上,离得近了,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威压,玄清举目望去,黑石碑上有几个血色大字“福寿绵长,厚泽万世”,字大如斗,虽是黑底血字,却不显狰狞,隐隐还有一丝光华流转。
“这是功德石碑?”玄清颇有些不可思议。传说,世界万物,生者居于人间,死者魂入幽冥,东岳大帝主掌死者世界,其下置北阴天子、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统管阴间地府诸事,其下有各地城隍,镇守一方。城隍其下设有各司,其中有赏善司或叫功德司,主管人生死善报,与罚恶司一起,使世间万物善恶有报。赏善司所在名为功德殿,殿前有碑,上书大字,便是与眼前黑石碑一般,此碑是城隍统领之地善行之人功德所凝,是一地城隍治民高下的佐证。
玄清无法确定这是否真的是传说中功德殿前的镇殿石碑,但看其材质,观其气息,就知此非凡物。石碑前依稀还能看出合窳在此卧趴休憩的痕迹,显然这阶上的累累白骨,便是合窳食人后的残留。
玄清一直望着石碑,心中思捋万千,前世各种道典记载,存于传说中的事物,竟在这一天的时间,纷纷冒出,合窳的出现,他倒还不甚惊讶,毕竟来此世界十几载,游历四方,什么山狐野怪,鬼魅魍魉都是见过,这世界也存在类似前世《山海经》一般的书。而且,在一些灵秀之地也存在不少修行宗门,既然人可修行,那么世界万物都可成精。
但是当他来到这处幽冥空间,见到奔流忘川,无边花海,直到此刻见到眼前的疑似功德石碑,玄清方才呆愣当场。过了半晌才长处一口大气“前世地球道教所传,竟在这方世界一一出现,那我前世死后,真灵不昧,来至此世界,或许不是巧合了。”玄清抬起头望向石碑顶端,碑顶一圈浮雕,所刻金银财宝、高官显贵、子孙萦怀等等正是善报具现。
“福生无量天尊,罢了,多想无益,若有因果,日后自现。”想罢,又举目望四处望去。“竟然真的还有生人。”就在大厅最里的角落,趴伏着一人,衣物倒还整齐,正是山民打扮,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玄清有些惊讶,合窳巢穴竟然还有未吃的生人,玄清笑笑,想道“这合窳莫非想要圈养,也不知是不是燕六居士的乡亲。”抬腿就往那角落行去,行至近前,玄清把那人翻转过身来,就见此人二十余岁的年纪,面目白皙,五官清秀,看着不想采药伐薪的山民,只是再看他的双手,却是一层厚厚老茧,显然平日也多做重活。
这人双目紧闭,脸色惶恐,气弱游丝,醒时定是见了极度恐怖之事,玄清仔细察看一番,松了口气“神魂有些损伤,比柱子等人稍显严重,但也许是因为功德石碑的影响,倒也不算大问题。”玄清也未将此人唤醒,如果此时醒来,见到四处只存在传说中事物,怕是又要吓死过去。
玄清给此人使了一道护身咒,将人扶起,背负在身后,然后又围着大厅转了一圈,确定再也没有其他生人,叹口气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想来燕六居士的乡邻中至少一人已经被合窳害了。”
玄清又回到黑石碑前,定定打量了片刻,暗道:“此件是了,我还需尽快回转悬崖之上,将此人护送回村,至于这幽冥空间还有这功德石碑,便留在此处,日后再作打算。”想完,转身朝来时通道走去,好不拖泥带水。
出了洞穴,玄清踏出幽冥空间裂缝时,又回转身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空间还是如方才一样,磷火四散,枯树杂生,幽静枯寂,玄清紧了紧背着的山民,然后掐诀念咒,双腿轻轻蹬地,整个人便飞了起来,却是比来时降落的速度更快,如果不是这外围空间,一片死寂,晦暗难明,此时看他,倒真有些像朝游东海、暮归苍梧、冯虚御风的列子一般。
飞升甚速,不多时,玄清就感觉到穿透了一层薄膜,眼前豁然开朗,白云悠悠,山峦叠嶂,清风徐徐,正是来时的鹰嘴崖下。玄清离开幽冥,重回人世,望着周围景色,心里也是一下子明媚起来,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不由泛起微笑。
落到鹰嘴崖顶,玄清却不及离开,从袖中掏出几块石片,石片上刻画着晦涩难懂的线条。就见玄清将石片抛向空中,石片四散,随着玄清双手挥动,有规律的落于四方,竟直插入地下。
玄清将背上那人轻轻放在旁边,然后步入阵中,随着其口中念咒声音,四方皆动,隐透毫光,然后其双手结印,举过头顶,口中大喝一声:“镇”就见落下的石片放出道道青光,连成一片,圈住整个鹰嘴崖顶,三四息的时间,才慢慢隐去,重归平静,四周再看不出一丝异样。
玄清所布乃是很普通的四象迷踪阵,常人至此,会不自觉的忽略此地,转向它处,就算特意到这鹰嘴崖的人,也会有阵中煞气所惊,不敢长久逗留。玄清布阵,也是怕山民好奇至此,无意跌落崖底。
布好阵法,玄清再次背起那山民,不疾不徐的朝山腰的磨盘坪行去。
在幽冥空间耽误了这些时间,出来时已是次日上午,玄清刚刚到达磨盘坪,就看见有十几个人坐在坪上道观院外,为首正是燕六、柱子等人。
“道长。”燕六看到玄清的身影,急急领着众人奔向前来,“道长没事,真是太好了。”说着话,就看到了玄清背上的山民。
“是秀才。”
“真是秀才。”
“秀才没死,太好了。”
“那三叔呢。”
众人七嘴八舌,围住玄清。玄清将背上的山民放下,让他仰躺在地,因有护身咒一路相护,气色到比在崖底时要好上很多。“燕居士,这人你们课认识?”
燕六看了那人一眼,忙道:“道长,这就是我们昨天说的秀才,只是怎么还昏睡不醒,还有,道长,救下我三叔了吗?”
玄清摇摇头,低声道:“诸位居士,你们所说的三叔,贫道并没有找到,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啊!”众人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完玄清的话还是忍不住悲痛出声,想来三叔在这燕柳村极有威信。
玄清等了半晌,听众人渐渐安静,便将此行所为,挑拣着能说的讲给了众人,这些山民听到说恶兽已除,忍不住松了口气。燕六却是看到秀才还是未见醒转,忙问玄清。
玄清道:“这位居士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惊吓过度所致,贫道身上没有熬药的物什,还需借用燕居士家的一用。”
燕六听完忙点头答应,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家。”说完,又转头对众人说:“你们忙去吧,我带道长回村就行了。”
玄清在旁插话道:“还有燕奇居士四人,一会一块去寻我,我好尽快与你们医治。”
今日燕奇、虎子,二瘸子三人均没上山,想来是昨天惊吓所致,柱子倒是胆大,今天依然跟着进了山。
柱子在旁听完,忙给玄清道谢,说道:“道长,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仨,一会一块去燕六家找你。”
玄清点点头,朝众人打了个稽首,便跟着燕六往燕柳村行去。而昏迷的秀才,则有柱子背着,跟在玄清身后,一块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