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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官家子口蜜腹剑

“慢慢说,现在什么情况。”

小木匠一手扶着观门门柱,一手比划,气喘吁吁地道:“今天一大早,一大帮人就把六子家给围了,比昨天人还多,还有,还有又来了个公子哥,看着比六子他小舅子还气派。”

“那快走,带贫道去看看。”

“道长,你先头里走,我喘口气...我这一路连滚带爬的实在走不动了。”

“没事,贫道带你一路。”说着,抓起小木匠的手臂,竟是脚不沾地,大步往山下行去。

玄清足尖轻点,便往前窜出十余丈远,袍袖烈烈作响,快如奔马。

小木匠脚都没沾地,就像腾云驾雾一般,随玄清而去,初时尚还有些呆愣,等反应过来,眼看着扑面而来的巨石、树木,眨眼甩在身后,“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两人仅用了顿饭功夫,便已下到山脚,小木匠终于感到自己踩到了实地,双脚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到了村口的雪地里。

玄清来不及管他,眼前景象让他看的怒火中烧,眦裂冲冠,只见近三十个紧衣打扮的汉子,手举木棒,追打着燕柳村村民,其中一些人已是头破血流的跌倒在地,燕六家院门外,小宛已是被逼入窘境,她虽有些法术,却也挡不住七八个人近身,燕六在他身前,手里舞着一把锄头,怒目圆睁,口里发出似野兽般的吼叫,努力往小宛处靠近,却是左支右绌,徒劳无功。

“这......这......”小木匠跌坐在雪地里,手指着不远处正在撕打的人群,目瞪口呆。

玄清面色如霜,冷哼一声,右手成爪,往身侧一伸,一块三丈方圆,还覆有积雪的大石拔地而起,顺着玄清变换手势,如飞火流星一般,呼啸着往人群里冲去。

巨石速度极快,不等小木匠惊呼出声,就听“轰隆”一声,巨石便砸在了人群中间的空地上,不偏不倚却是未伤一人。

离得巨石近的,受到其落地的冲击,皆摔倒在地,离得稍远的也是踉踉跄跄,双方的人都惊慌失措的停手,心有戚戚的看向巨石飞来的方向,燕六趁机窜到小宛旁边,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玄清迎着一群人或惊慌,或震惊,或崇拜,或兴奋的目光,施施然的向他们走去,面沉如水,吓得对方竟随着玄清的步伐,连退十几步,方才稳定下来,但刚才与燕柳村村民犬牙交错的阵型却已是远远分开。

玄清分开人群,一路走到燕柳村村民前面站定,身后众人刚才虽被揍得龇牙咧嘴,此时却似有了主心骨一般,腰板挺直,左右顾盼,神色傲然,仿佛刚才是他们打赢了一丈。

反观对面,虽一个个紧紧攥着手里木棍、铁链,但明显有些战战兢兢,刚才从天而降的巨石,显然是把众人的胆气压到了谷底。

燕六护着小宛来到了玄清身边,感激地称了一声“道长。”

玄清点点头,目光冷冽的盯着对面。

“哎呀呀...这位道长...误会误会。”对面人群分开,从后面跑上来两人,一人脸色灰暗,看起来又惧又怨,正是昨日来的小宛的兄长。

另一人穿一件蓝色的儒衫,却又在袖口、领口、衣衫下摆处绣了一圈金线,一件典雅儒衫被改的不伦不类,腰悬羊脂玉佩,大冬天手拿一把折扇,跑上前来,站定后,潇洒的一挥一顿,纸扇展开,画的是艳丽的牡丹。

这人二十许岁,面目有些枯槁,身形消瘦,只是目中隐隐透着一股邪意。

玄清打量他时,那人满脸谦卑的微笑,欠着身子,口中不断说着阿谀之词,连连向玄清道歉。

“你是何人?”玄清早已看穿其本质,仍是淡淡的问道。

“小可,县学后进生员章之林,见过道长。”

“生员?贫道怎么听说你只是个童生?”玄清揶揄道。

章之林面色一僵,很快恢复,笑道:“小生污名竟然入了道长之耳,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小生学问不精,苦读多年,这才在今年院士进学,徒惹同案笑耳。”

玄清微微摇摇头,暗道:“若不是早知其本性,外面看来,还算是个谦谦君子人。”转向旁边那人,道:“这位公子昨日前来,贫道还没来得及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冷哼一声,刚要回嘴顶撞,就看到旁边章之林冷冷撇了他一眼,不由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顿了顿,吐出了两个字:“冯陌。”

“不知两位公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章之林笑道:“小生今日是与内弟来接回夫人的,小宛性子有些执拗,与小生起了些争执,离家出走到了此处,小生好不容易寻来,便是想给小宛陪个不是,接她回家。”

“贫道看来,今日怎么不像接人,倒像是抢亲呢。”

“怎么会,怎么会”章之林连连摆手,道:“我这些下人不会说话,才与众位乡亲起了冲突,小生势单力薄,实在分不开众人,幸亏道长及时赶到啊。”

“你放屁...”燕六被他无耻言论气的大骂:“就是你指使的手下,你...”

玄清忙伸手示意,拦下燕六的话头,然后说道:“刚才怎么贫道见有一快马离去?”

章之林先是一愣,接着眼珠一转说道:“哦...小生见有这么多乡亲无辜受伤,便派人去县里请大夫抓药了”说着又转向燕柳村的村民,施礼道:“今日是小生管教不严,致使诸位乡亲受了委屈,一切损失,小生自会尽力赔偿。”

玄清如看猴戏一般,看章之林尽情在此表演,但燕柳村的村民反响寥寥,众人刚才都见识过其嘴脸,此时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

昨日冯陌被玄清教训,吃了大亏,自然不会罢休,于是从燕柳村离去后,直接去了县里,找了章之林,告诉了他小宛的下落。

章之林被小宛施咒教训了近一个月,已经快油尽灯枯,幸亏遇到一个大和尚,解了此危局,近一个月的折磨,身心俱疲,对于男女之事也是有心无力,但那大和尚确实厉害,只小小两颗丹药,竟让章之林重又恢复雄风。

此时冯陌找来说有了其妹妹的下落,章之林想起了小宛的容貌身姿,色心大起,两人一拍即合,领着人匆匆赶来。

冯陌提的玄清,在章之林看来只是有些道行的小道,己方人多势众,不信他们不就范,但刚才那颗从天而降的巨石,却生生把章之林的轻视之心给震没了。

章之林一边派人快马回家去请大和尚,一边与玄清一众人虚与委蛇的拖时间,口蜜腹剑,不外如是。

玄清不再与他绕圈,直接说道:“你与晴儿姑娘并没有成婚,有什么理由接她回家呢?”

“道长说笑了,俗语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冯家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晴儿自然是我夫人。”

“哦,如果贫道不同意呢?”

“嘿嘿”章之林笑笑,道:“那小生只能禀告给家父,让他老人家做主了。”

“对”旁边冯陌接话道:“章兄父亲乃是我们山阳县衙吏房经历,章兄的舅舅是衙门捕班捕头,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哭。”

“家父一再叮嘱我等在县里不可仗势欺人,但事关我章家声誉,到时候也由不得我了,道长,您学究天人,想来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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