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还听说,佛门东传神州,初祖世摩,二祖惠通为便于传道,立下了佛门律戒,杀、盗、淫、妄、酒、贪、奢、嗔,以约束弟子,不得妄为?”
“正是。”
“那百年前八宗纷争,十三年前南北禅宗对立,死者何止百千,可曾犯了杀戒...”
“这...”
“贫道还常闻密宗有欢喜禅,虏人妻女,以为鼎炉,可曾犯了盗、淫二戒...”
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听到玄清的问话,密宗桑吉禅师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欲要反驳。
“中原佛寺三千一百二十六座,西域四百七十一座,大肆侵占民田,科一重租而不交国库一粟,可曾犯了贪戒...”
“阿弥陀佛,玄清真人,今日有些过了。”明空禅师再也坐不住,喧了声佛号,暗运狮吼,意图阻止玄清,但道人却是似无所觉,继续说道:“大悲、清凉、莲花、大轮、大召、普陀、灵隐、塔尔八寺,年年大兴土木,占地百倾,屋舍千间,以铜铸佛像、金箔敷面,可曾犯了贪、奢二戒...”
原先众人还一无所觉,但今日被玄清一一枚举,法会上顿时议论纷纷。
参加法会的僧人,喇嘛已是全数起身,脸上涨得通红,若不是忌惮玄清方才浩大的威压,早已群起而攻。
大悲寺明空向来以佛门第一人自居,此时气的手指玄清,驳斥道:“你这道士,莫要欺人太甚...本寺一切用度皆为信徒捐赠,岂容你在此诋毁...”
玄清环视了一圈场上的近三百余位佛门弟子,然后看向明空,笑道:“佛法劝善,以人之善行抵人之恶行,而你们却劝人奉以香火,来求佛祖赦罪,可曾犯了妄语之戒,你们因为贫道的话,群情激奋,欲将贫道分食,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岂不是犯了嗔慢之戒,你们佛门弟子不尊祖训,表里不一,八戒尽犯,却还装着一副得道高人的嘴脸约束别人,有何面目插手我道门之事...”
若不是张长陵暗地里对玄清有所算计,此时忍不住要大声叫好,佛道虽自古相争,但从没人当众如此羞辱过这群和尚,今日听闻,当真是大快人心。
张长陵是暗地里有算计,葛长明是忌于世子的面子,都只在暗爽,但场中其他的道人却无甚顾及,忍不住纷纷附和,颇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明空禅师眼前一阵阵发黑,今日法会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对佛门虽不会伤筋动骨,但声威必会大不如前,而自己这个佛门首席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于公于私,今日也要压过玄清一头。
明空努力压下心头沸腾的怒气,将场上道门弟子的冷嘲热讽抛于脑后,暗运狮吼,朝玄清大声叫道:“玄清真人,我佛门如何行事,自有我佛门章程,岂容他人置喙,今日你辱我佛门之事,若是道歉还则罢了,否则休怪老衲做那怒目金刚...”
玄清对明空的威胁全然不放在心上,看到一大群道门弟子毫无防备的被狮吼功震得摇摇晃晃,冷冷的看向明空,道:“贫道的事还未做完,你还是去旁边坐会,消消心内戾气再说。”说完就见他一挥袍袖,明空禅师已是跌坐回了原先的蒲团之上。
众人又是齐齐惊呼,方才对上明风道人,还可能是明风实力稍弱,或者是两人配合演戏以增加玄清威信,但面对已近化境的明空禅师,玄清依然是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烟火气,那这道人的实力便无可猜度,深不可测了。
江湖之中流传着一句话,“一道一僧一儒生,潇潇剑雨钓鱼翁”,这句话中的五人是当今江湖最顶尖的存在,而明空便是里面的一僧,几十年来,靠着他一身强绝的修为和大悲寺偌大的实力,所有人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若不是为了应对张长陵,他也不会屈身在宁王世子麾下,哪曾想到今日竟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而对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明空怒火中烧,当即便想起身与那玄清道人拼个你死我活,但不管他如何用力,身子就是纹丝不动,连动动手指也不可能,张口欲要惊呼,但却只听到了殿内众人的呼吸声,而他自己却未发出一丝声音,这时明空方才想到方才明风被夺舌识的事情,根本不是说笑。
玄清将明空一袖扇回原位,就连宁王也意识到了玄清深不可测的实力,不敢再轻易开口,以防惹恼于他,而血溅五步,玄清又看向场上静若寒蝉的众人,冷冷说道:“佛门之人虽然多道貌岸然之辈,但也是为了弘扬佛法,争抢信众,你们这些道门弟子有何脸面嘲讽他人...”
宁王愣了愣,暗想这玄清难道今日要把佛道两门通通得罪?你实力再强,看你日后如何自处。
玄清接着说道:“上代世宗皇帝在位,崇信道教,本是道教最好发展的机会,但你们却不想如何秉正辅国,而是争权夺利,搜刮民财以媚君王,致使国事糜烂,百姓困苦,打压异己,欺辱同道,比之佛门更加不堪,现在道教式微,只能在宁地苟延残喘,你们依然不思进取,而是为了不多的资源,相互打击,呵呵,纵横捭阖,还以为你们是鬼谷弟子呢?”
张长陵不得不起身,恭敬的施礼道:“真人,长陵知错...”
玄清看他,冷冷说道:“你为了延续富贵,献媚宁王,炼制万灵丹,致使整个宁地生灵涂炭,你以为天道好欺,因果不还吗?”
形势比人强,张长陵低着头任凭玄清责骂,不敢回声。
玄清伸指向着张长陵额头点去,张长陵吓得一阵颤抖,怕玄清一怒之下将自己诛杀于此,但又不敢闪躲,因为他知道玄清的实力,就算躲也没用,玄清要想杀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张长陵只觉得玄清手指冰凉,顶在自己额头,而他脑中忽然多了一篇经文。
“此是一篇超度经文,罚你走遍宁地,超度亡魂,一年之内不得回山,而且若你偷奸耍滑或者你门下弟子为非作歹,少不得贫道要让你离恨天宫地覆天翻。”
张长陵怕了,就算有静安公主的势力在背后撑腰,但也不住的胆战心惊,听了玄清的吩咐,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还有你们...”玄清重又看向殿中数量最多,但良少莠多的道门弟子,道:“今日之后,不可插手世俗皇权,一年之内封观闭宗,静默黄庭,诵读道经,修心养性,不得违背。”
今日这玄清道人实力最强,就连天下第一人的张长陵都甘愿领罚,余下的道人也只好不情愿的答应下来,至于遵守的会有几个,那就不得而知。
“每三年贫道于饮牛山开坛讲道,无拘道俗,尽可前来,第一次放在一年后的二月初二...”
“这是要和宁王作对到底啊。”殿内众人交换着眼色,暗暗想道。
宁王近乎气炸了肺,今日法会佛门声望大跌,而本想招揽的道门众人,又被玄清三下五除二的赶回了山,就连原本麾下的张长陵也勒令一年内不可回山,宁王手下的江湖势力近乎去了大半,已是伤筋动骨了,宁王刚要发飙,就听得旁边一道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