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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 七星合义声震天

十日之后。

鄂州长江之畔,两伙江湖人瞪着眼睛、张着鼻孔,恶狠狠地望着对方。

两伙人不远处,一叶轻舟之上,一个船夫颤巍巍的望着他们。

“怎么着?我们何氏七雄的名头,在你们这里不顶用了是吧?”人数较少的那一伙中,带头的大汉厉声道。

另一伙人也不甘示弱,迎头一个虬髯汉子冷笑道:“何氏七雄?呵呵,你们在自家乡下横行霸道也就算了,这荆楚大地,轮到你来放屁?再敢啰唣,我们雷山十三虎把你们干屎都给打出来。”

何氏七雄中的老大仰天打了个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雷山十三虎。真是可笑,你们一向剪径为生,素来是镖行的生死大敌,如今却巴巴的跑去为人保镖,只怕人家玉面刀王一听你们报出名来,先斩了你们十三颗狗头。”说完七人哈哈大笑。

那雷山十三虎顿时大怒,其中的老大涨红了脸,大声道:“你们这干乡巴佬,懂个几巴毛的家国大义!想那合义七星,血战金狗效死军中的高手七十二星君,砍下大半人头筑成京观,激怒了金国皇帝,要派下御前高手围剿合义的好汉!哼,我们十三虎虽然不是好人,好歹也是汉家儿郎,跪得是赵姓天子,敬的是精忠岳王!怎能坐视我大宋好汉被金狗围攻?自然要去江陵府共襄盛举,哼,这条船,你们他妈的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何家老二道:“谁他妈不是去共襄盛举,这条船我们偏偏不让!再说了,就你们这三脚猫功夫,打劫打劫商旅还能应付,对付金国高手?快别给我们大宋武林丢人了吧。”

十三虎老大怒发冲冠,忽然拔出刀来咆哮道:“老子们纵然武艺低微,挡在前面至少也能消耗金国高手几成功力吧?姓何的最好快滚,老子这满腔子的血要留到江陵府去抛洒,可不想为你们几个狗才浪费在这里。”

何家老大冷笑道:“‘江陵府中七星飞,杀尽金狗扬国威!’如今这话已传遍大江南北,这等豪杰事业,我何氏七雄义不容辞。霸天虎,老子听你方才言语,倒也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我留你一条狗命,滚开让老子们上船。”

两边人马争执不下,眼看就要火并,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读破书,书读破,破书读,读书破,沧海桑田万年过,见爷不避都是祸……”

何氏七雄与雷山十三虎原本吵得沸沸扬扬,但这声音轻轻响起,居然把二十条大汉的叫嚷声都压了下去,偏偏听起来风轻云淡,就像一个普通读书人在忘我吟诵一般。

“读书破,破书读,读破书,书破读,自古丈夫无不毒,见爷不闪都诛除……”

那声音渐渐清晰,和老大、霸天虎两个大哥的脸色都渐渐开始变白,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何家老七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刚才吵闹最凶,现在见众人言语都被这胡言乱语之声压了下去,大是不忿,脖子一伸,开口道:“谁他妈……”那霸天虎身形一闪,手中刀面已经正正抽在了他嘴巴上,将“他妈”两个字生生抽破了音,而和老大回身一脚,踹在何老七肚子上,一脚将他踹得翻了几个跟头,滚在地上起不了身。

何老大冲霸天虎一抱拳:“多谢,多谢。”霸天虎连忙还礼:“应当的,应当的。”

何老大四下扫了一眼,低声道:“回头虎兄来何家庄,老子大鱼大肉招待你。”

霸天虎也道:“你也一样,有空来雷山,我上次劫了一批御赐的好酒,请你喝。”

二人语速都是极快,几句话说完,相视一笑,一挥手,带着各自兄弟走得干干净净。便走还便左右乱看,像是心惊肉跳的老鼠,生怕旁边蹿出只猫来。

那船夫惊奇不已的站起身来,不知这眼看就快动刀子的两伙人怎么忽然好得仿佛老友一般,刚才还抢着要上自己的船呢,此刻却溜得干干净净。

“闹啥子哟。”船夫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闹鬼了不成哟?”

忽然有人将他肩膀一拍:“看什么呢?走不走?赶时间哦。”

“我滴妈!”船夫原地一蹦,惊恐万状的回头看去,一个白衣秀士笑眯眯立在自己身后。

船夫连忙低头看了看,还好,有影子……“你咋个上来的嘛?”船夫问。

白衣秀士道:“你往那边一直傻看,我直接走上来你都没看到。”

“哦哦哦,对不住对不住。”船夫连忙应道,心中兀自迟疑,真的是我没看到吗?

白衣秀士顺手扔了个银元宝:“不必等人了,过江吧。”

船夫眼前一亮,伸手接住元宝——至少五两!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狂喜涌上心头,抬头再看对方——哪里有一丝鬼气,分明是光焰万丈的一尊财神爷啊!

喜孜孜应声是,忙不迭扳动船桨,将那船儿往对岸摇去……

此时,江陵府城外十里。

大道旁,一个显眼的京观高高堆起。

这个景观是以土堆成的,两丈多高,上半截密密麻麻露出一颗颗镶嵌在土堆里的人头。

人头上早已洒了石灰,却还是挡不住苍蝇哄哄的起落着,在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肉中钻进钻出。

京观不远处,一个明显是零时搭起的野店,里里外外都坐满了客人,大多携带着兵刃,一个个或是器宇轩昂,或是凶神恶煞,都是江湖中人。

野店正中,一个不知哪里请来的说书先生,在众人的视线下挥洒自如:“话说合义七星,原本根本就没这个字号,只为合义镖局与效死军高手七十二星君一战后,江湖中人给活下来的七位镖头、镖师,起了这么个名号。其中第一位却是一个女子,这女子来历不凡,蜀中唐门高手‘千手仙子’唐羽灵的高弟,合义镖局总镖头‘金鞭太保’张合义的掌上明珠,江湖人称‘八臂玉女’的张大姑娘便是!莫看张大姑娘是个女流,但一身暗器功夫出神入化,已得乃师真传,在合义镖局中任职副总镖头,与七十二星君一役,以此女杀人最多,功劳最大,因此我们推她为合义七星的第一星!”

说书先生端起一碗茶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合义七星的第二星,乃是一位昂藏少年,亦是我大宋武林一位后起之秀,弱冠之年便已名动天下,人称‘玉面刀王’柯武的,便是这一位。此子刀法出众,胆魄惊人!那七十二星君摆成‘天绝地煞混世无双灭魂大阵’之时,全仗这位少年刀王奋起搏命,拼得一身伤痕,连斩十余员星君,这才破了对方大阵……”

这位说书先生口水四溅,又先后说了第三星“火烧云”王猛,第四星“马蜂”黄如虎,第五星“流云剑客”田福,第六星“双头狼”归开山,第七星“铁戟”张平安等人的本事、事迹一一说出……

看客中有人低声与同伴道:“别的几个倒还罢了,都是江湖老手,我们也多少听过名字。只是那个柯武,说他不过弱冠,便号称‘刀王’,我却不信他当真有这般了得。”

他同班想了想,郑重道:“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你想啊,若是他没有惊人的艺业,其余几人怎肯排名在他之下?要说本事,那京观上的人头就是他的本事啊。”

这店中众人交头接耳,倒有七八成人在讨论那声名乍起的“玉面刀王”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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