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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 刀中玄妙论短长

柯武出招,六合刀法第十五招,“单刀赴会”。

彭墨眼中精光一闪,向左闪去,同时背上长刀出窍,劈向柯武。闪避、反攻,一气呵成。

柯武前冲避开对方刀式,顺势使一招“风云变色”。

彭墨移步挥刀,斜取柯武肋部。

二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手十余招。

十余招间,双方兵刃未有一次交击,亦未有一次格挡,全是进手招数,只靠步法避开对方攻势。

王北枪看了片刻,不觉大汗淋漓。先前还觉得柯武秒杀刘龙,是靠着轻功莫测,现在看他与彭墨战得旗鼓相当,才真正看出其人刀法的精妙绝伦。

“看个屁!一起上!”彭墨见王北枪只在一旁发傻,大怒低吼。

王北枪一拧点钢枪,杀入战团,与彭墨夹击柯武。

小喽啰们在周围舞舞扎扎、虚张声势——彭、王二人攻势极紧,武艺低微之辈本也难以加入。

柯武内力悠长,不畏久战,一路六合刀法使得发了,紧紧守住门户不失,时不时还能暴起反攻。

三人翻翻滚滚,斗了四五十合,寨墙上的人早已开了门,将卫二放了进来。

卫二心知全因自己怕死,才引了大敌来到山寨,还被对方杀了二当家,自己的妹夫刘龙,失了靠山,回头大当家的绝难绕过自己,眼神转了几转,忽然叫道:“有带‘仙迷眼’的没有?瞅准了赏这小子两包!”

仙迷眼是这些小喽啰自己取的名,其实就是灰包,面粉掺着花椒粉、茱萸粉、桃毛等物,一旦入眼,再难睁开。

几个小喽啰眼一亮,打怀里冒出‘仙迷眼’来,瞅准机会,照着柯武面门掷去。

柯武听了名字便知不是好物,一招“八方夜战”使出,眼疾手快,凌空将一个个灰包抽得爆裂,不待粉末飞溅,他已冲天而起,一蹿两三丈高,轻飘飘一个转折,人已掠至数丈之外,轻轻落下地来。

只见人群中烟雾飞散,几个不慎中了招的喽啰,揉着眼惊慌大叫,一直配合默契的王北枪、彭墨也一左一右各自跃开。

好机会!

柯武向前一窜,低喝道:“拿命来!”手中蛟龙角银光乍泄,六合刀法三十六招汇集为一,“天罡怒战”全力出手。

柯武距王北枪三丈多远,一个眨眼已在目前,只见流露着森冷杀气的银光漫天而起,王北枪手中长枪狂舞,口中惊呼道:“彭刀王……”只喊出三个字,身形已四分五裂。

九龙寨喽啰齐声大叫,战意全失,四下奔逃。

柯武未有丝毫留情,蝙蝠功身法全开,手中蛟龙角仿佛阎王手中的判官笔,划掉了一条又一条性命。

彭墨大吼一声,长刀劈向柯武。柯武理也不理,这矮子手短脚短轻功平平,哪里追得到自己?

在彭墨的追杀中,柯武肆无忌惮收割九龙寨喽啰们的生命。

彭墨追了一阵,眼见喽啰们死伤狼藉,猛然醒过神来——原本想收了九龙寨扩展麾下势力,如今两个当家都死了,小喽啰也所存无己,自己跟这厮打来打去,是要凭一己之力为玄冰蝠王报仇吗?

刚才两人动手半天,早已看得明白,论刀法,对方一套六合刀法虽然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武学,但其中精要早已尽得,自己连换了七八路刀法,还有王北枪在旁帮手,都没占着便宜。且对方内力雄浑,自己虽然力大,也不见得便胜过对方,现在再看对方施展出让自己望尘莫及的轻功本领……

彭墨忽然扭头冲向马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厮既然杀得了玄冰蝠王,自己孤身一人报仇,岂不是凶多吉少?

柯武这边一招斩了卫二,四下望去,场中已无一个站着的活人,唯有彭墨骑了一匹滇马,正往远处逃去。

柯武此时已杀得兴起,加上对方又是明教人物,怎肯放过?回身疾奔,其速快逾奔马,那滇马虽然耐力极佳,但本性速度却是不快,半炷香的功夫,柯武已追至马后,跃起一招劈向彭墨后背。

彭墨挥刀挡住,从马上一跃而下,知道自己轻功不如对方,若不能力挫强敌,绝无生机,不由发了狠劲,面露狰狞道:“小贼,俗话说赶人不要赶上!真当爷爷怕了你!”手中长刀狠狠斩向对方。

柯武也不作答,手中蛟龙角银光漫卷,敌住对方长刀。

二人这一战,倒是棋逢对手,那彭墨不愧刀王之称,一柄长刀变化万千,或是凶狠绝厉,或是缠绵入骨,一时大开大合,一时精巧绝伦……翻翻滚滚与柯武斗了五六十招,至少变幻了七八路精妙刀法,也无怪他能凭一人之力,压服九龙寨两大当家、百多喽啰。

他施展的这些刀法,以招数论,其实大多都在六合刀法之上。不过柯武这六合刀法已练到推陈出新的境界,对刀法的理解,或许创出刀法之人都比不得他。加上六合刀法原本便气势非凡,他今日杀人过百,招数开合之际,杀机更觉凛然,二人比刀,一得其博,一得其精,始终难分上下。

其间,“天罡怒战”的绝招柯武也使了几次,但正如他之前所料,对付真正入流的高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总能应付下来。

再斗数十合,彭墨大脑门上豆粒大小的汗水滚滚而落,忽然猛劈一刀,逼得柯武略退,口中叫道:“稍停,稍停,彭某有话说!”

柯武的汗水也已湿了衣裳,闻言果然一停,道:“求饶就不必了,柯某与你明教,已是不死不休。”心下暗想:高手一对一的时候,轻功的作用其实也有限,若自己练了玄冰真气,双方交手之际,以暗劲缓缓侵蚀,只怕此刻已然斩了对方。

不过若真是如此,适才九龙寨中喽啰四散之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诛杀殆尽了。

彭墨喘了几口大气,道:“彭某自幼练刀,四十年来朝夕苦练,辗转拜师无数,学了百余套刀法在身,这才博了个刀王之称,本以为单以刀法论,武林中没人胜得过我……嘿嘿,不料你仅凭一套六合刀法,便能与我打到这个程度,当真是后生可畏。”

柯武不知对方怎么忽然夸起自己来了,一时不知如何答他,便点了点头,意思是,你说得对。

彭墨又道:“六合刀法也算是一流刀法,但毕竟算不得真正的上品刀法,长于战阵搏杀,但在江湖上厮斗,未免少了些精妙的变化……不过我观你出招,灵动如意,不拘一格,竟是以自己的天赋,补了刀法先天之不足,嘿嘿,了不得,了不得!”

柯武眨了眨眼,这人不会要拜我为师吧?

彭墨脸上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羡慕:“彭墨自练刀以来,自认论刻苦用功,绝不比任何人稍逊,可惜,真正难以企及的,仍然是天赋的差别。我会的刀法虽多,却不过你区区一套,论招数运用,我虽能信手拈来,却毕竟拘泥招式,也比不得你那般灵气盎然……你那一招合三十六招为一的招数,嘿嘿,嘿嘿,彭墨只怕这一生也想不出来。”

柯武被他一顿猛舔,终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算是领情,口中道:“你虽然夸我,我也放不过你。我和明教,已是不死不休。”

彭墨摇了摇头:“为了区区一个麻衣会得罪你这样的少年,只怕是我明教犯下的大错。不过你也不必小看彭墨,老子一生杀人如麻,又岂会为了苟活而丢人现眼?再说,你刀法虽高,却也未必一定能胜得过我。”

柯武摇头道:“自古拳怕少壮,我的体力、内力都高过你,比耐力,你有输无赢。况且……”他上下大量对手,眼中流过一丝惋惜:“你的体型其实挺吃亏的。”

彭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脚,哈哈大笑:“你是说老子手短脚短?对,我自小以来,无数人跟我说,我这摸样,练不了刀,别人伸手就能砍到我,我却要走两步才能砍到对方,何等吃亏?所以我后来曾远赴扶桑,得了这把倭刀,以补手脚之不足……”

柯武一笑,挥了挥手中的蛟龙角:“此乃金甲蛟龙之角,长七尺二分,因为被你明教追杀,一直没得机会制成把刀,论长度,比你的武士刀也不差。所以我当然知道,虽然你自称练了百余套刀法,但真正能用这长刀施展出来的,至多只有一半。能全部发挥刀法威力的,只怕更少。”

彭墨闻言苦笑,点头道:“有舍有得,哪有那么多如意之事。好了,我同你说这些话,不是讨饶,而是想跟你说,其实你那三十六招合一的招数,还可更进一步!你一招间使出三十六招,固然威力惊人,但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快刀之术罢了。真正的三十六招合一,理应只是一刀!”

“!!!”柯武悚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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