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主公,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公允准。”沮授现在很是无奈,他知道事情绝对不可能会这么顺利,既然自己已然无法改变袁绍的决定,既然自己在这里已经没用了,还不如退走一步,为袁绍打理好后方,以便将来袁绍会有条后路,尤其是防范曹操,他之前与曹操有交情,可是深深的知道这位老朋友绝不是易与之辈,他如今在平皋县屯集重兵,却从来没有帮助己方打过一场战斗,甚至连摇旗呐喊都没有过,这分明不正常,或许曹操真正在乎的并不是袁绍能赢,反而可能是希望袁绍会输,因为这样一来曹操也许有可能会乘胜对冀州发起进攻,到了那时恐怕整个河内都非袁绍所有。。
所以沮授决定乘机稳定后方,最起码会在袁绍败退的时候给他留下一条后路。
当然,虽然已经决定这样做,沮授却也不会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而是以为袁绍督运粮草为借口,对他来说这样的借口不致于引起袁绍的反感,或许能够助长自己成功。
果然,袁绍在听了沮授的请求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在袁绍看来,这个沮授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不但没用,反而会影响自己心情,还不如把他扔到后方去,这样也免于被别人笑话自己忘恩负义。
郭图对此也没有反对,因为对于郭图来说,只要能够在主公袁绍面前保持自己受宠的局面已经足够了,至于那一般军官都不愿意做的事情,让给沮授又有何妨?
沮授见结果果然让自己满意,他也不再说什么,立刻带着本部兵马前去武德县上任去了。
沮授的离开顿时让袁绍和郭图松了一口气,沮授这一离开,他们身上的压力顿时就没有了,从此之后他们愿意怎么对付裴青就能够怎么对付了,再也不会有人从中阻挠了。
所以在沮授离开之后没有几天,估摸着裴青已然内外交困,己方已然占据了极大优势,在这种况下自然要主动发起进攻,让自己以及麾下的军队一战成名。
经过了一番的筹划,袁绍决定在两天后的破晓时分对野王城发起突然进攻,同时再以军粮的优势诱使城内守军主动投降,甚至倒戈相向。
对于袁绍做出的决定,全体谋士根本没有任何人予以反对,就连一丝异议都没有,一个个全都成了应声虫。
于是在两天后的破晓时分,袁绍亲率大军前往野王城下,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准备攻占野王城,同时也以己方的粮食物资优势诱使守城将士放弃抵抗,直接选择投降。
然而令人感到特别意外的是,当袁绍的大军刚刚出怀县城没有二十里地的时候,就在一处山梁上遭到了裴青麾下将士们的伏击。
由于己方对于敌军的出现没有任何戒备,在伏击一开始,袁绍麾下的将士就开始陷入了恐慌之中,彼此之间再也顾不得军纪,四散逃走,为了能够让自己获得一条生路,自相残杀,践踏而死者不下万人。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裴青军中已然无粮,为何麾下战士竟然还有如此战力?他们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这像是断粮的样子吗?郭公则,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敌军已经断粮?”
袁绍大声的怒吼着,这一战彻底毁去了他的自信,让他的心情极为烦恼同时也极为后悔,如果知道会有这样一幕的事情,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看起来是我误会公与了,我还是小看裴青了,这个小儿果然布下了奸计,只可惜我没有看透他的奸计,致令我军造成如此损失,唉,这就是轻敌冒进的结果,这就是不听智者直言的后果,郭图误我,郭图误我!”
袁绍不断的叹息,自己终究还是被郭图所误,最后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这一次的伏击让袁绍损失了人马一万有余,军心士气的打击十分严重,袁绍回到军营之后立刻怒斥郭图,然而郭图却将责任推脱到了具体负责抓捕细作的将领身韩猛上,说这个韩猛在抓人之时没有详查,审讯之时又草草得出结论,所以这才误导了自己。
袁绍本就是个没注意的人,一听这话立刻申斥韩猛,扣除韩猛两个月的俸禄,并且罚韩猛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随后袁绍决定要把沮授给调回来,然而郭图进言说沮授的位置很重要,根本无人能够替代,袁绍一听这话也只好决定继续将沮授留在武德县,为他稳定后方。
紧接下来袁绍召集众将商议接下来的对策,麾下的谋士们有的建议退兵的,也有的建议继续发起进攻的,还有的主张跟裴青决战的,还有的建立劝曹操或匈奴一起出兵的,围绕着这些意见众谋士们吵得不可开交,这让袁绍听了之后更加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一场会议就这么草草结束。
随后郭图为了将功补过,苦思一晚上,向袁绍建议集中优势兵力与裴青决战,只要能够在决战中打败裴青,便能毕其功于一役,迅速实现之前制定的计划。
虽然裴青看起来依然处于进攻的势头,他的军粮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但是相信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就算再怎么节俭,估计也最多只能撑上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袁绍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立刻召集麾下众将,决定与裴青展开一场决战。
这一次袁绍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以颜良问左军,文丑为右军,麴义为中军,三路大军保持好阵型,齐头并进,这样就能避免像上一次那样在阵型未稳之时遭受敌军的突袭这种情况了。
不得不说,郭图这个好像是敌军安插在袁军之中的细作一般的谋士这一次所提出的建议竟然十分高明,因为这是袁绍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同时又避免了让裴青占据优势。
“真没想到这个郭图竟然还有智力爆发的时候,不过这又如何?战不战在我,又不在袁绍,他以为我的军粮不够支撑了,可是我的军粮偏偏多到能拖死他。”
裴青收到袁绍使者送来的书信之后暗暗冷笑,他对于袁绍提出的双方决战的请求置之不理,淡淡笑着说道:“麻烦先生回复袁本初,我军本无争战之意,只不过袁本初咄咄相逼,我军才不得不奋起自卫,至于他所提出的决战之类的话,恕我不能接受。”
“什么?裴青小儿竟然拒绝?这个小贼实在可恶!”袁绍在听了消息之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本来期望能够通过一场堂堂正正的获胜来挽回面子,可是没有想到最终却是换来了裴青的断然拒绝。
却见郭图上前说道:“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裴青拒绝,我们可以乘机将野王城团团围困,然后建立营垒,以守代攻,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是攻守易势,我们人又多,再加上防守,只要小心一些,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只要过上一段时日裴青粮尽,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呀。”
袁绍一听这话觉得大有道理,于是亲率大军出了怀县城,来到野王城下,将野王城团团围困,一夜之间建造了数十座营寨,并且在那里深沟高垒,摆出一副坚守的态势,这意图很是是明显,想要通过打阵地战和消耗战耗费裴青的力量,最后成功把裴青给拖死。
然而袁绍所不知道的是,裴青根本对此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担忧的样子,首先来说,他城内有最善于防守的郝昭全权负责防御事宜,不可能给对方丝毫的机会,而另一方面,裴青对军中的军粮十分有自信,他相信到最后的结果袁绍未必就能耗得过他,尤其是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袁绍更不可能会占了便宜。
于是双方在几乎相安无事的情况下继续对峙着,一晃之间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可是裴青军中却依然一片平静,没有丝毫动乱的迹象,这让袁绍有些心中诧异,他实在难以理解,不知道裴青为何竟然直到现在都这么淡定。
不过又过了几日,令袁绍感到振奋的消息传来了,这天晚上,就在袁绍心中对裴青暗暗纳罕之际,突然听得亲兵回报,说是并州太原人士王凌和郭淮前来求见。
“哈哈,果然来人了,看起来裴青撑不住了。”袁绍闻言大喜,立刻亲自出迎。
“久闻袁公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凌和郭淮在见到袁绍之后顿时满脸敬佩之情,对着袁绍恭敬施礼说道。
袁绍的脸上也全都是谦逊的表情,对着二人谦卑地说道:“二位先生过奖了,不知二位先生夤夜来此,有何指教?”
“袁公实在客气了,指教什么的,末将如何克当?末将王凌,本是前司徒王允的侄子,而王司徒与袁公当年同朝为官,以平辈论交,所以如果这样算来,末将还是袁公的晚辈呢,在前辈面前,末将焉敢如此造次?”
王凌对袁绍恭恭敬敬的施礼,随后敛容说道:“不瞒袁公,末将之所以来此,实在是有些冒昧的想要请袁公帮忙,如今野王城内虽然看似一片平静,可实际上如今的局势并不平静,军中粮食已然告罄,将士们将粮食根扫在一起,饱餐了一顿,可是从明天早上开始就要挨饿度日,在这种情况下用不了几日,就会造成全面的恐慌,末将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为了避免被饿死,所以想要托庇在袁公帐下,只要袁公肯赏口饭吃,末将这条命从此就是袁公的,其实说句实话,裴公对末将等还是不错的,如果仅仅是末将自身的话,就算是饿死也不愿意走上这一条路,可是末将麾下也有许多部将,也有许多家眷,末将总不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为了他们能够有一条生路,末将这才厚颜求到袁公的门下,希望袁公能够容纳。”
袁绍闻言顿时轻叹一声道:“这个裴青也真够死脑筋的,他的老巢是在长安,又不是在河内,如果他直接率兵退走,我又岂能当真要他的性命?我之目的本来不在裴青的性命,不过是为了河内和河东的地盘而已,裴青多了这些地盘不过是多浪费粮食和兵力而已,根本不值得去守护,如果他想通了这一点,直接把这些地盘让给我,不但没有性命之忧,我也会对他心存感激,在这种情况下贵我两方共同得力,岂不是好?只可惜我一番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于是贵我两方兵连祸结,至今不得安宁,实在令人感到遗憾,对于王先生的话绍也能理解,裴青因为自己的面子,或者从另一方面说,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惜置全城军民于危难之中,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感到不齿,不过好在有先生这样的智者和仁者,能够站在广大军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所以这才愿意向我归顺,从这一点来说,先生你才是真正的大智大仁这人,只有先生这样的胸怀,才能确保让满城军民们避免一场刀兵之劫啊。”
“这个末将如何得以克当?末将只不过是觉得不忍心舍弃这些朝夕与共的军中兄弟和家眷们,所以才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来见袁公,现在见袁公如此通融,末将心中甚是感到宽慰,袁公一念之仁,可令数以十万级的居民们得以存活。此恩此德,真不知道我们何以为报?”
“哈哈,王先生这样一说,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袁氏四世三公,累食汉禄,学成一身文武艺,自然要上报君恩,下抚黎民,这才不辜负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上走一遭,”
袁绍现在也是说尽各种好听的话语,一面当然是为了能够标榜自己忠诚于大汉,同时也是为了在王凌面前表现出自己礼贤下士的姿态,让自己在对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利于对方进一步效忠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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