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前往老金沟探查生死兄弟情况的朱开山,和众金夫顶风冒雪来到金场子,却发现了这次的浑水可不好趟,敌人已经显身了一位——官府。
刚抵达老金沟,清廷的官员拿着花名册,一个接着一个问:
“叫什么?”
“老家哪儿的?”
“认识贺老四吗?”
每一个人都要过一遍,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找出贺老四那个把兄弟。
这倒不是说为了斩草除根,一个厉害点儿的匪徒是不会放在他们眼里的。
重要的是信息!
贺老四懂得看金脉,淘金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所以才能占了几个金坑大肆发财,让其他人眼红的不行。
这帮人害了贺老四以后,却没有从他嘴里挖出来金脉图和淘金的技术,淘金的效率不可避免的降下来了。
不过,据说贺老四有个把兄弟,跟着他逃经好几年,本领不逊色于贺老四。所以钓到这条大鱼,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叫什么?”
“大金粒。”
面对管束他的官员,那身材干瘦的小伙子,态度略显恭敬的回答道。
“老家哪的?”
“本地人。”
“认识贺老四吗?”
“不认识。”
另一个个头不高,模样像个小孩一样的男人,手插在口袋里,恭敬的说:“官爷,我叫小金粒,也是本地的,是大金粒他弟弟,也不认识贺老四。”
“哪那么多废话,走!”
那官员不耐烦的骂了他一句,这么屁点个人,怎么可能是贺老四的兄弟。
问询很快就问到了朱开山:“叫什么名啊?”
“叫朱老三。”
朱开山很平静的答道。
“家是哪的?”
那武官拉高了声调,似乎闻出了什么味道。
“元宝镇。”
“问你老家呢?”
“老家也是元宝镇的。”
朱开山依旧很平静,不卑不亢的,也没有被吓到。
武官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似乎想看出什么,“我看你不像个生脸儿?
朱开山装作什么都不懂:“这话怎么说?”
“你身上有股味儿,金沫子味!”
这句话把朱开山吓了一跳,这算什么,狗鼻子?但他是闹义和团,死人堆里闯过来的汉子,并没有被这三言两语吓唬到。
他很镇定的说:“你抬举我了,我没有淘过金。”
“我不信,把手拿来看看!”武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仔细端详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出来什么。
朱开山解释了一句,“这是种地的手,”打消了那武员的怀疑。毕竟淘金和种地,拿的工具都差不多,手上的茧子也类似。
“没淘过金,认识贺老四吗?”
官员不死心的问道。
“谁是贺老四?”
朱开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反问道。
但是,这一幕却被此地管事的金大拿和金把头看在眼里,他们俩对于所谓的“朱老三”也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住进了老金沟盖好的大木屋,淘金客们自做自事,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却有一个跳梁小丑蹦了出来。
大金粒直接盘腿坐到了屋子最中间的桌子上,吆五喝六的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个帮的了,都得听我的!”
这里大部分的淘金客都是从鲁地逃难过来的,只为求财养活全家老小,当然不会和他这个愣头青争辩。
大金粒一副很熟悉这里的模样,说道:“这几天就没啥戏了,都给我养肥了,等开了河,就拼命干吧!”
一个看上去半百的老头子,抬头问道:“这不把人都闷死了?”
“闷了,闷了可以去喝酒呀!过两天还有戏班子来,还有说书的,大家可以去看一看。”他随意的介绍道。
从这一点来看,大金粒最起码算得上是消息灵通,其他人随意的叫几声好,算是感谢他的消息了。
如果仅仅到这里,这也不算什么,可他偏偏选了一个披着羊皮的猛虎来立威。
“朱老三,你过来!”
“头,有啥吩咐?”
“把我这包脚步抖搂抖搂,净沙子。”大金粒不客气的命令道,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朱开山这回得低调行事,而且多年的经历也让他学会了隐忍,跟这种小毛孩儿一般见识,他都犯不着。
包脚布几下抖搂,沙子也倒干净了。这有些出乎大金粒的预料,他还以为能找个借口收拾一下这个朱老三呢!
接着,他又用命令下属的口吻,不客气的说:“去,再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朱开山杀过洋人,杀过清朝廷的人,还真没杀过普通无辜老百姓,对于普通人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换个袁鹏飞那种暴脾气,非得把他一把捏下来,给他两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朱开山打水的功夫,在来的路上曾被他救过一命的牛德金劝道:“老朱,你虎背熊腰个人,咋叫他摆弄的跟面条似的,不听他兔子叫。”
朱开山笑笑没说话。
隐忍,是因为内心背负太多责任,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地险恶,锋芒?不是没有,只是要步步为营,否则步步惊心。
………
“这一天,大英雄朱开山率领着义和团,与洋人展开了一场鏖战,那是从天亮一直杀到天黑,又从天黑杀到天亮。只杀的是日月无光,鬼神俱惊。
只见大英雄朱开山,单身闯入了洋人阵中,抡起鬼头大刀,是嗖嗖嗖上下翻舞,呼呼呼左右生风,嚓嚓嚓是前杀后挡,刷刷刷那可就是人头落地。
只杀的洋人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连喊饶命。
大英雄朱开山,用衣袖擦了擦鬼头大刀上的人血,横刀仰天大笑,那朗朗的笑声,威震敌胆,刺破了长空。”
打最可恶的洋人,说书人这一段跌宕起伏的英雄故事,得到了一众淘金客的叫好声,掌声不绝于耳。
角落里喝闷酒的朱开山,听了这一段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是忆往昔岁月,威震四方?
还是说就静静的听着这吹捧,感觉飘飘然?
不过,他的心情大概是不怎么美丽的,把兄弟被人害死了,他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连祭拜兄弟都做不到,心中的难受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