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府邸,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以为张朝忠必会死于他们的阴谋算计之下,室内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江海安道:“张先生,听说那狗皇帝已经决意开海,要在上海成立市舶司,将来江南任何海商做海外贸易都需要在市舶司注册并缴纳保证金,每年还要上缴海外贸易的两成利润,不知张先生对此怎么看?”
张元庆想了想,道:“此事当无可能,不是老夫瞧不起狗皇帝,须知道这里可是江南,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狗皇帝还真当这里是北京城,可以容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肆意妄为吗?”
江家、马家作为南京城里有数的士绅豪族,当然也有涉足海贸生意,崇祯开海对于他们这些获利巨大的走私海商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如今听到张元庆对此事的看法,江海安和马清远因为崇祯决意开海所带来的不安稍稍减弱了些。
张元庆又道:“尔等不必杞人忧天,崇祯小儿派到江南的张朝忠转眼就将成为过眼黄花,即使再派别的人来,也难逃江南本地势力的算计,就算狗皇帝派出得力人才在上海建立市舶司,只需联络倭寇前来突袭,必叫市舶司重蹈钱谦益家族满门被屠之覆辙!”
江海安、马清远听了张元庆的话,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去,是呀,江南本地势力极为根深蒂固,就算是崇祯亲临江南,也有很大可能会铩羽而归吧,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
正说话间,江府的老管家连滚带爬的冲进书房中,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江海安面前,向众人告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老爷,大事不好了,张朝忠带兵进了南京城,正向这边杀来啦!”
“什么?”
“不可能!”
“你再说一次!”
江府老管家的这番话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就震得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全都跳了起来,人人皆是一副大难临头的神色,面色一片煞白。
老管家重复道:“老爷,张朝忠他带兵杀来了……”
“砰!”
未待老管家把话说完,只听得院外传来一声巨响,这声音分明就是强行撞门之声。
江海安、马清远、张元庆皆大吃一惊,江海安忙道:“走,出去看看!”
虽然心中已有不祥的预兆,但好奇乃人之天性,听到院外传来的巨响,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房外,就见到几名家丁冲着江海安喊道:“老爷,张朝忠他……他打进府来了!”
“好胆!阉贼欺人太甚,老夫与他拼了!”
江海安、马清远等人还不知道柳荣华已经被张朝忠杀了,魏国公又被张朝忠压服,还以为柳荣华、魏国公会为他家撑腰,便大大咧咧带着数十名家丁出去找张朝忠晦气了。
张元庆倒是有些机警,似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悄咪咪地落在了最后面,趁没人注意一个猫腰,躲进了一片园林之中。
……
江家作为南京有数的豪绅,府邸自然修建的无比奢华,占地宽广,即使跟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相比,也毫不逊色。
张朝忠坐在软轿之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厂卫番子将江湖那又厚又重的大门轰然撞开,随即一群人蜂拥着杀进江府,将敢于抵抗的江府家丁砍了个七零八落。
恰好这时江海安、马清远带着一群家丁赶过来了,看到府邸大门被撞得倒塌,家丁仆役被砍倒在血泊之中,顿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阉贼,你找死”
张朝忠闻言,示意轿夫放下软轿,缓缓走向江海安等人,悠悠然道:“正好,马清远你也在这儿,之前查抄马家时唯独漏了你这位正主,而今恰好跟江海安一起归案!”
“什么!你们竟还查抄了我家?”马清远大惊失色,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应元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喝道:“今查南京马氏、江氏二族勾结倭寇屠戮朝廷三品高官钱谦益家族满门,证据确凿,特将尔等捉拿归案,抄没家产,不可放过一人。
不妨告知尔等,马氏一族一百三十七口人皆已落网,择日问罪,尔等若乖乖束手就擒,可从轻发落,但若负隅顽抗,当格杀勿论!”
“扑通”一声,马清远闻言眼睛一黑,一头栽倒在地,被这个噩耗刺激的扑街了。
而江家不少家丁听了也为之哗然起来,毕竟家丁们跟江家可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江家当真牵涉诛杀满门的重罪,他们可没必要陪着江家一起陪葬。
江海安见势不妙,连忙大喝道:“阉贼休要血口喷人,尔等故意栽赃陷害,无非是为了贪图我江氏一族的财富而已,我要上告南京朝廷,上告魏国公、安远侯,治尔等一个目无王法、草菅人命之罪!”
张朝忠冷笑道:“到了此时此刻,还想负隅顽抗?来人啊,将贼子拿下!”
“是!”众厂卫番子轰然应诺,向着江海安等人猛扑过来。
江海安不知柳荣华已经挂了,此时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冲出府外还有的救,眼中当即闪过一道狠色,向家丁们许诺道:“尔等护我杀出府去,只要我江海安顺利度过此劫,每人赏银一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家丁原本还在犹豫,可听到江海安开出的赏格,当即护着江海安向大门冲了过去,意图能突破厂卫番子的包围,搬来救兵。
张朝忠冷冷的道:“冥顽不灵,通通杀了!”
江家蓄养的家丁皆是重金招揽而来的武夫,一个比一个悍勇,在个人武力方面甚至还超过了厂卫番子。
但这些家丁并未正经操练过,组合起来也是各自为战,如何是配合无比娴熟的厂卫番子的对手?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数十名彪悍无比的家丁全都被斩杀当场,而厂卫番子仅仅付出两人死亡,六人受伤的代价罢了。
而江海安、马清远及江氏一族上下一百多人,全都被绳索捆了起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