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一天的生活大多是枯燥的。
段有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他把木匾刚刚挂在门侧,正要出去吃一个午饭,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哎?几天没见,怎么门口挂了一个忽悠人的牌子?”
一个满带疑惑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高低眉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往店里一坐,“想不到,你之前踟蹰已久,终于还是走上了忽悠和卖假货的道路,以高价贩卖所谓的封建迷信物品。”
“我没有卖假货。”段有良很认真的说。
“嘿。”
那人笑起来,“越黄花梨很粗糙,比海南黄花梨的价格低太多了.....你店里这些木饰品,还基本都是做家具的剩下边角料,还卖得比同行卖得贵无数倍.....真是,人如其名。”
段有良彻底无语。
名字他去世多年的父母起的,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
眼前来人叫张冠欧。
富二代,来这里是玩木雕的,游手好闲,完全是他的代名词。
段有良动都没动,说:“粗糙....盘它不久完事了吗?这不是忽悠,木料其次,手艺注入心血,值这个价格,我卖的是手艺。本来就有凝神精心的作用,辟邪保平安,是古代的美好寓意,所以没忽悠。”
张冠欧也拿起了店里的工具,开了旁边的抽屉,继续打磨上一次未完成的饰品,那是给他女友的手工礼物,“我懂,我懂,我什么都懂....道理我都懂,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世俗打磨平的棱角。”
段有良有些愣神:“赚钱和棱角,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拥有的朋友很多,可他们最终都渐渐被我的家财万贯变成舔狗,你是第一个把我平等对待的,希望你....不要变质。”张冠欧摸着木雕,深沉且略显骚气的挑了挑高低眉。
段有良:“......”
他并不搭话。
因为他深知顺着他的话题被带偏,这小子必然装得没玩没了。
张冠欧见段有良恢复了木头疙瘩的雷打不动样子,便觉得无趣,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听说过隔壁城里发生的怪事了吗?”
“什么怪事?”
段有良有些悠闲,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
他这里算是一个业内爱好者的聚集地,时不时有些木刻爱好者过来,这里提供工具和木料,大家一起交流心得。
算是自助木刻吧....
在这里,倒是结识了不少得来的朋友,不过大家平常有工作的都挺忙,眼前这位倒是常来。
但不得不说,氛围真心挺好的。
“嗯,之前那个拉链怪物的,你也听说过了,现在听说,隔壁市还出现了一个吊着眼睛的女孩,吊眼女的传说.....听说是一个高中生,上课的时候,像是蜗牛一样,探出眼睛好奇的看周围,当时,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吓疯了....老师也吓疯了,全班都在向外跑,隔壁办公室的老师一去看,也发疯的向外狂奔.....”
段有良楞了一下。
那骚乱程度,想一想就觉得一定闹得很大。
说起掉眼睛的,咱们市里倒是碰到了一例,只不过是男人。
但应该是巧合。
“后来呢?”段有良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了,反正听说那间学校,下午的时候,停课了,学生都回去自习去了。”张冠欧摇头说:“说起来有些怪了,我们最近南方这七个城市,这一片地区,爆发的怪事有些多了,甚至有些疑神疑鬼的人,开始搬家到了北方。”
他说着说着,手里的木雕也不摆弄了,兜里掏出了一包瓜子,嗑了起来,“反正现在怪得很,真是怪得很啊!”
“那土豪你怎么不搬?”段有良抬头看去。
张冠欧摆了摆手,“这里是我家,我不喜欢背井离乡.....并且就算真有鬼魂什么的,很可怕吗?我觉得它们还怕我们呢。”
“还有一件事,你听说了吗?咱们市里发生的。”张冠欧有些阴森森的沉着脸。
段有良楞了一下,难道他听说了咱们市里,也有一位类似的怪人?
但显然不是。
张冠欧忽然十分阴沉诡异的嘴角划起弧度,说:“是我一个朋友,他身上.....嘿嘿嘿,嘿嘿嘿.....”
他一直笑,一直在笑,笑得很狰狞。
段有良就默默看着他笑,也不出声,十分平静的盯着他。
张冠欧阴笑了很久。
他笑容越来越干,越来越沙哑,忽然笑得不动了。
默默到旁边的饮水机拿起了一次性塑料杯,默默喝了一口水,一扭头,又发现段有良还在好奇的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继续笑下去。
张冠欧沉默了一下:“喂,你是恶魔吗?我都笑岔气了,就等你开口问我....”
段有良确认他只是在开玩笑后,才拿起锉刀,一刀刀磨起来。
“你误会我了,我以为你撞邪了,静观其变,在想着你撞邪后的应对措施。”
张冠欧额头冒起青筋,大手狠狠一拍木桌:你莫骗我!你眼睛带着好奇,这种眼神.....我忽然觉得有些慌了,万一,万一我真的撞邪....
“对了,什么事?”段有良问。
段有良还是对于这些事情有些好奇的,他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这个显得有些陌生的世界,表现得有些慌乱。
张冠欧缓了缓神,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说:“其实吧,这一件怪事,是我的一个朋友身上发生的。”
“你不是说,你没有朋友吗?”段有良又有些好奇的问。
张欧冠又呆滞了一下。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
一个男人在木架子上看着饰品,把玩着一串沉香珠子。
段有良走了过去。
很快,在听到段有良的昂贵报价后,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慢慢的离开了。
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
张冠欧倒是不在意,毕竟店里的东西都是花费心血的,和其他店面不同,连珠子都是自己一颗颗磨出来的,不懂行的人看不出,段有良却不舍得贱卖。
张欧冠缓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木料,竟然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嗑起来,说:“其实吧,也不算是朋友,不熟,货车司机,家里运货,偶尔找他,偶尔聊聊天,算是一个酒肉哥们吧,是个靠得住的大叔,人老实,勤恳。”
段有良听明白了。
“就这大叔身上,发生了灵异事件,怎么样?”张冠欧却有些得意,笑起来,“之前一直听到传言,没有想到切身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吧?”
“是啊,是啊。”段有良点头附和。
他之前是没碰到那位恐怖客人,还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