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良浑身一震。
他忽然之间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震撼到，充斥一股复杂。
她们真是会玩....
用尾巴，模仿蛇类的尾交。
尾巴纠缠，双掌掌心交合，两个人用蛇尾人身，一人一半，摆成了一个心型的图案。
哗啦啦！
繁星点点，夜空下的海浪，拍打着暗蓝海岸线，潮起潮落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的空寂感，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叹自身的渺小。
轰隆！
远处，白蛇青蛇相杀。
沙滩之上，两条蛇扭打在一起，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恐怖的气场，带着淡淡诡异的压力，让人微微一靠近，就感觉浑身发抖发颤，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种无力感，就仿佛家养的大黄狗碰到了斑斓猛虎，根本提不起勇气逃跑，只能软倒在地，呜咽的讨饶低叫着，摇尾乞怜。
“动作必须加快了。”
段有良内心一沉，默默站起身。
程青青把照片塞给段有良，醉醺醺的甩了过去，“帮我雕刻一个吧，到时候，请把我们尾交的木雕，放在我和姐姐相邻的墓中央，当成墓碑摆件，算是纪念我们青白双蛇的青春.....这单生意，可以做到吗？”
“可以。”他想了想，平静的点头。
的确是可以做到。
雕刻两个纠缠尾巴的蛇尾女孩儿，是不难，但要真正雕刻出两个人年幼时的神韵、味道，白蛇冰雪聪明，青蛇机灵古怪，那就有些挑战性了，但他不是不可以尝试。
“可以，那就行了。”
她说完，又平静的扭头看向沙滩，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红着脸，听着海潮声，踢着脚丫子，欢快活泼的唱着五音不全的歌，“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段有良再扭头看去，姐姐死了，程青青其实早已经不想活了吗。
他忽然想起之前老张，因为赵平头的死而想自杀，对老张来说，失去从小到大唯一挚友的他，已经失去了全部。
程青青或许也是这样。
伴随着沙尘飞扬，几乎接近尾声。
远处，青蛇已经彻底体力不支，在做最后的反抗，那白蛇尾巴受伤，仍旧在嘶吼着，还时不时警惕的看向这边。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段有良面色凝重，他站起身，又问程青青：“你临死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程青青还在唱歌，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这一次根本没有理他。
“那就行了.....”
“你既然自己能坦然的面对死亡，比什么都好.....”段有良一边说，一边缓慢的站起身，不再看向程青青，紧了紧身后的黑色背包，警惕的看向白蛇那边。
那头白蛇扑向伤痕累累的青蛇。
白蛇也在时不时瞥向他，眼眸闪烁着暴虐，不知道会不会放他离开。
“动物蛇类，最是记仇，我刚刚弄伤了它，它尽管出于理性的考虑，最佳的办法，应该先弄死青蛇，再追杀程青青，不该追我，但是，未必不会发疯....”段有良仿佛在喃喃自语，尽量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不引起注意，缓缓的向后挪移。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顺着沙滩缓缓的向后移动，脚下踩着细碎的沙子，响起声音。
很明显，白蛇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眸爆发凶光，可犹豫了几分，不去追逐他，仍旧在疯狂的打压着青蛇。
“可以走！”
段有良看到这一幕，扭头拔腿就跑，“果然是一条聪明的蛇，它知道权衡利弊，这种情况下，放任我离开，先做掉最大的威胁——青蛇，才是最佳方案。”
他迅速的跑到旁边的小路上，掏出钥匙发动电瓶车上，然后掉转车头，向着小路往回开，并且对着那条白蛇大声叫道：“不要误会我，我只是走那边的路！”
可下一秒，车辆往回开到一半，猛然停下。
段有良跳下车，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冲向瘫醉在沙滩的程青青，拦腰抱起，然后往电瓶车上一丢。
啪！
女孩软绵绵烂醉身体，直接像是甩麻袋一样，甩到后座上挂在上面，段有良迅速骑上电瓶车，向外开，一路绝尘。
沙滩上，白蛇与青蛇厮杀。
白蛇看着段有良骑着电瓶车，带着程青青扬长而去，瞬间懵了！
它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嘶吼！！！
其中蕴含无比的杀机！
以及被欺骗的怒火！
“区区一条蛇，也敢鄙视人类，又一次被我智商碾压了吧？”
段有良单手扶着电瓶车疯狂向外开，扭头，挑衅的竖起了一根中指，灿烂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听得懂人的说话，肯定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可就是因为你在听我讲话，才被我欺骗，如果真是一个毫无理性的野兽，反而骗不了。”
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
有智商，就会被骗，就会被人智商碾压。
没有智商，就不会被骗，毕竟世上再聪明的人，也很难诈骗一只没有理性、只有兽性的野兽。
挂在电瓶车后面的程青青也懵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特么，连我也骗了？”
不骗你，不自言自语，帮白蛇权衡利弊，它怎么会放我离开？
不然就很难去开电瓶车，然后又骗一波说，是走另外一边的路，打一个措手不及，跳下车救人？
很明显，硬打是打不过的
只能针对它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智商，毕竟人最强大的一向不是体力，而是智商碾压。
身后，那条白蛇彻底暴怒，蛇瞳闪烁淡淡的猩红凶光，猛然甩开了纠缠在一起的青蛇，再也不顾青蛇的死活。
轰！！
它猛然尾巴一甩，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顺着公路，游了上来。
电瓶车已经离开了沿海小路，跨入大路上行驶！
“没用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程青青的眼眸很快黯淡下来，很平静的说：“还不如放我下去，你把我从车上丢下去，它肯定不会追你了。”
段有良摇头：“你放心好了，必要的时候，如果实在救不了，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抛下去，但如果你还能抢救一下，我就尽量救。”
虽然，他放任智商极高的王旭死了....
可那是他不在场的情况下。
但是眼前，他在事态发生的现场，他并不想亲眼目睹一场死亡，如果能救人一命，那就尽量救。
“算了....”程青青趴在后座上，又从兜里掏出了一瓶巴掌大的二锅头酒瓶，里面装着雄黄酒，醉醺醺的挂趴在后座上，又一口没一口的，“随你的便吧，反正多活一会儿也好，能多喝几口酒。”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兜里是不是百宝箱，左右两个口袋，都掏出三四瓶了。
“哎！”她忽然叫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你别逗它了，快咬到车尾了，都快追上来了，你开快一点。”
段有良双手开着电瓶车：“我没有逗它，我这电瓶车很老了，慢慢悠悠的，这是最快速度....所以我才说，必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抛下.....你自己现在先做好心理准备。”
程青青：“......”
呼呼呼！！
狂风在耳边呼啸。
道路一个急转弯，这辆老式电瓶车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漂移。
轰！
身后的白蛇扭转不及，狠狠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竟然隐约撞出了一个凹陷，它又灵巧的一扭蛇身，迅速暴虐的向前追去。
“真是生死时速啊。”
程青青又淡定下来，继续灌着酒，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忽然看向段有良开车的方向，忽然震惊道：“等等，木匠小哥，你要去哪？”
“市区，夜市，步行街。”
段有良默默戴上头盔，又把一张脏兮兮、用来擦电瓶车的黑色抹布递给她，“把你的脸遮起来，我们要引动凶兽，白蛇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