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在自身被禁锢后,就连神魂都受到影响,只能拼尽全力,一点点挣扎一点点撬动。
眼中,一抹光华飞速接近,其带给自己的危机感,也随着距离的拉近,愈发强烈。
本想沟通小塔进而躲避的江川,徒然发现,神魂被禁锢之力波及后,自己竟连沟通小塔都无比费力。
终于,那一抹流光飞致身前,其内蕴藏的狂暴气息,刺激得江川不寒而栗,疯狂挣扎之下,神魂的动作也稍稍加快了一丝。
“轰…”
流光爆开的同时,江川神魂巨震,紫府内的紫色魂丹也在极致的威胁下,仿佛自主一般轰然一震。
这一下震动所带来的魂力爆发,也将神魂的禁锢彻底打破,甚至还有不少魂力外溢,在体外形成了一丝虚影。
毁灭的爆炸力已经接触到自己,在自身意识尚存,肉体还未被彻底毁灭之际。
终于,下落的江川凭空一闪而逝,得以顺利进入小塔,自身所在的位置,也被毁灭之力同时覆盖,不见丝毫异样。
小塔缓缓下坠,在这充满灵气的世界里,如同最普通的一颗灵气光斑,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落在了一条小溪内,漂浮的一节枯枝上,并就此随枝浮沉,一路漂荡而下。
江川受伤极为严重,在集中所有意念进入小塔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虚弱至极,已经处在生死边缘的江川,被心底深处的一丝危机感唤醒。
这才意识到自身现在的处境,若是在耽搁一段时间,自己还真有可能就此死亡。
此时的自己,正面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就像是被扒去了一层皮一样,多处骨头外露,丝丝条条的筋肉粘连之下,显得恶心且丑陋不堪。
而如此外伤,在江川看来都属其次,最重要的是,神魂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自己。
就连想要动用一丝神识内视,都会让剧痛加剧无数,让江川不堪忍受,身、魂具颤。
好在灵力流转无什大碍,江川也得以运转炼体诀,缓缓开始恢复肉身重伤。
载着小塔的浮枝顺流而下,最终汇入一条小河,并在一处湾流之地,混杂了些许浮萍后,搁浅在岸边。
浮萍干枯后,包裹着小塔紧紧贴敷在树枝上,又被一位老大爷当作柴火拾走,并最终化为一堆压地的炉灰,均匀的铺在了屋后的菜地里。
江川养伤已经快一年了,肉身之伤倒是好了八九成,新生的皮肉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可神魂的伤势,却让江川毫无办法,虽说不再随时会有撕裂之痛,可只要一动用神识,撕裂灵魂的剧痛还是一如既往,如影随形。
这也导致身在六层的江川,想要从七层取件换身衣袍都不可得。
不得已下,只好将全身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各式法器拆散,又挑了几块稍大的皮革,结在一起后围在了腰间,权当遮丑之用。
这一年中的屡次尝试,也让江川明白,想要恢复神魂之伤,不是自己苦修就可达成之事,终究还是需要机缘。
而自己被困在塔内,虽说安全无虑,可也不会有机缘凭空至此,自己,终究还是要出去啊!
因此,江川不得不强行催动神识,忍受神魂中的剧痛,在昏迷的前一刻,终于撬动了一丝紫府神识,身形随之一闪,出了小塔后压倒一片瓜果小菜。
已经彻底没有意识的江川,倒在菜地内仍就不停抽搐,嘴中也不适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
屋外的动静,引起了老大爷的注意,开门后,只见一个腰裹简易皮裙,浑身泥土的青年,倒在自家菜地里抽搐,似乎是有恙在身,看样子还比较严重。
此时已近傍晚,且正值入秋寒意渐浓的季节,老汉见此人如此可怜,倒也没怎么在意被糟蹋的小菜,反而暗自叹息了一声,回屋取了绳索和一块长木板,又回到了菜地边。
一天之后,江川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张苍老却面带祥和的脸,眼中还带有一丝关切之情。
这样的一幕,让江川呆愣了片刻,眼中苍老的脸庞逐渐化为记忆中熟悉的面孔,不自主便沙哑的喊了一声“赵叔...”
老汉被江川喊得一愣,这才干笑了一声,挠了挠下吧道:“娃儿,你咋知道老汉我姓赵,莫不是你认得我?”
江川的神色慢慢恢复,低头暗自叹了口气,掀开破旧的被褥坐了起来,这才温和开口:“老人家,在下方才认错人了,还请莫怪。不知,是否便是老人家搭救于在下?”
说罢,江川看了看身上多出的粗布麻衣,作势就要起身。
谁知老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按住江川,嘴里还带上了一丝苛责:“你这娃子,身子都还没好利索,不要瞎动弹,躺着,躺着。”
江川闻言又是一愣,老汉则顺势把江川又按在了炕上,还为其拉了拉被褥。
这才挺了挺身子,嘿嘿笑着说道:“你这娃子,嘴头子一套一套的,听着到舒坦,可咋就不知道病要慢慢养的道理。”
“你好生养着,老汉我给你盛碗粥去,吃口热乎的,对你有好处。”说着话,老汉也不顾江川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江川呆呆的看着老汉,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也直到此时,看着老汉的背影,才察觉到其背部的隆起,和怎么也直不起的腰杆。
不知不觉,江川的眼眶竟有了几分湿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鼻尖的酸意,默默地看着老汉,佝偻的背影。
一个破旧的土碗,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黑色稀粥,一路冒着热气,被一双满是褶皱且瘦骨嶙峋的双手,捧到江川眼前。
江川伸出的双手,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意。
老汉依旧立在一旁,见江川捧着粥饭久久不见动静,又开口催促了一句:“喝粥、喝粥,得趁热乎,凉了就更苦了。你这...得有一两天没开锅了吧,趁热,喝!喝!”
江川这才将土碗举到嘴边,一口下肚,唇边尽是苦凉之意,回味,却满是甘甜。
三两口下肚后,炕边的老汉见江川喝的急,又连忙开口:“慢点、慢点,别呛了,今年的苦荞收成不赖,管够。”
喝完了粥,在江川的一再坚持下,老汉这才放江川下地,最后还不知从哪找了两件满是霉味的单衣,硬是给江川披在了身上。
江川在老汉低矮灰黑的堂屋内,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通过身上发霉且不和老汉身形的单衣,加上墙角落满尘灰,却不见多少岁月的猎弓,还有几袋码在空石台下的荞麦。
江川也有些明白,为何始终只见老汉一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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