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此自从发生这一系列非日常的事情后,空条城介第一次做梦。
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吉尔伽美什赶走后,空条城介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视那些在班级的聊天室里上窜下跳的同学,独自做好了晚餐享用后,安静的结束了这一整天,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在他刚被空条承太郎收养的那一阵子,对方没有后来那么工作狂的满世界奔走,反而是经常回到家里会和已经是个小少年的城介相处。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于言谈的角色,虽然往往只是无言的面面相觑,无聊的浪费着彼此的时间。但是那时候的空条城介,是真正感觉到对方充当了自己父亲的角色。
小时候的他就和正常的小孩不大一样:比起做个顽皮的孩子到处乱跑,城介更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忙一些自己的事情。那时他就总会做梦,各种各样的梦,稀奇古怪的梦,梦里的故事好像真实发生过如同记忆一般真实,又总是和现实的实际情况矛盾。
梦里的主角一般在两个人中切换,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是这两个人人中的哪个人作为城介梦的主人的时候,空条城介都会以为自己就是对方,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较为清晰的梦境是属于一个名叫“吉良吉影”的人的,吉良吉影生活在一个远东日本的一个普通城市,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规律又平稳的生活。唯一特殊点的,也只不过是吉良吉影有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喜欢女性美丽的手罢了。
相比之下,另一个人的梦境则是模糊许多,承介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在美国的一所福利院长大,然后顺利的被一对夫妇收养,考入了有名的大学。
看起来也像是普通人的一生,只不过这个男人也和吉良吉影一样,只是在伪装成平静的生活。如果说为了收集手部而进行着杀人行为的吉良,是把自己的罪恶掩盖在日常的生活里,那么另一位就是,为了看起来正常的融入社会而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空条城介管这位看起来不是很正常的美国朋友叫做“红”,因为他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喜欢红色。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红度过了20年人生,从被收养的13岁后算起,杀掉的好几百人都毫无例外的全部是红发的女性。红在外在看起来只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就是美国校园的小社会里鄙视链最低端的书呆子,顶多是长相不错没有遭到霸凌而已。
虽然说如果他们霸凌了之后结果肯定不如想象的一样,因为红虽然沉默寡言低调普通,但是实际上是个天才中的天才: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学术、格斗、艺术。
或许是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的缘故,红在魔术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甚至是神秘学那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钻研透彻的知识,也从来都不被放到他的眼中,被无数魔术师追求的“根源”,他也直觉的认为是很轻松就能得到的东西。
物理、化学、生物、绘画、音乐、降灵、死灵......每一项科目都是在钻研到最顶端的时候突然放弃,无视一切名誉利益的一无反顾的投身于下一项的学习中。
如果作为旁观者看,会认为这个男人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城介在梦中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红”,也就是自己,内心是非常满足的。
就好像是满溢着阳光的湖水,虽然涟漪不断,但是红的内心一直很平静。
如果说原因,大概就是红从一开始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本质:当他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女生正式成为恋人的那一天,决定彼此交付身体的那一天——
福利院空无一人的房间,地板上铺满的洁白床单皱在一起,自己青春美丽的爱人闭着眼睛挂着幸福的微笑,红玫瑰一样颜色的短发披散在光滑的肩膀上,像是充满爱的仪式。
但是那一刻这个可悲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去吻她的冲动,城介清楚的感受到当时汹涌的在心中肆虐的不是爱意,而是杀意。
“她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幸福,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丑陋碍眼?”
那一刻起,红明白了自己是不同于其他的普通人的,因为花朵绽放感到悲伤、因为太阳升起感到厌恶、因为生命诞生感到恨意。
他会因为伤痛、死亡、灾难而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没有办法因为爱人的微笑而真心微笑。
但是当时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红,是明白什么是人们说的正常、什么是人们说的正确的。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能够克制欲望不去伤害的对象也只有红发的爱人一个。
所以他扮演成一个最普通、合格的爱人:绅士又体贴、温柔又正直。但是每当他看到爱人微笑、喜悦的时候,蠢蠢欲动的恶劣欲望总是会驱使着这个男人把无辜的红发女性当作爱人的替身——
亲手虐杀她们。
原本这样,顶多红就是一个恶劣的杀人狂罢了,在他的爱人面前红一向表现得如同完美的恋人,是所有女性梦中情人的形象。
但是城介说这个梦是模糊的,就是因为红的梦在他的恋人被她所谓的家族领走,突然毫无缘由的一病不起之后,就已经是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了。
只能感觉到红的冷静、震惊、愤怒以及厌恶。
之后的红或许不应被叫做红了,因为红色已经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颜色,自由成为了他最厌恶的东西。“失去”爱人的他离开美国,到远东的日本去寻找所谓“圣人的遗体”,莫名其妙的和另一位吉良吉影相遇。然后城介的梦就更加混乱了,原本逻辑清晰的吉良吉影的梦因和另一位掺杂在一起也变得毫无顺序杂乱不堪。
不过,虽然在梦境中吉良吉影和红的一切感受,城介本人也能完全身临其境切身体会。但是在清醒过来之后,城介就又回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状态——也是现在的状态:
就像有玻璃把他与世界隔开了,一切感情都没有感受,除了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考虑的冷漠,就只剩下重叠的灵魂共同追求的执念了。
我,必须要过上(常人看来)平静的、幸福的生活。
后来的城介就不太做梦了,好像是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和记忆一样的梦境的存在意义已经实现了,并且完成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这次会做梦,是城介自己都有点惊讶的。
梦的主角是红的爱人,名字叫做维罗妮卡的女人。
火焰般的红色短发一直都是那样自由洒脱,清撤的绿眼睛也是散发着那样生机勃勃的光彩。但是身形消瘦的女人明显已经时日不多,城介听到她说:
“【——】,为什么要拒绝呢?只要连接根源,再加上我的力量把整个世界收入囊中也毫无难度。”
“【——】,杀了我吧,饮尽我太阳的血脉,化为真祖。”
“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
“喂!那个空条城介搞什么,在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吗?”故作不屑的说,实际上自己就是挑衅的芥气说,作为使用毒气为个性的他,因为实力的发挥被各种条件制约着,这回直接被雄英的学生给打败了。
本来就是够失败的了,然后在其他人都胜利归来的衬托下,更让芥气不甘心了。他自己作为敌联盟的成员不敢挑衅老大死柄木,也不敢对折原临也、治崎廻那些出名的敌人说什么。
没看到直播的芥气虽然在刚开始被空条给吓到,但是回去之后想一想就更觉得自己就这么被吓得不敢说话,变得更不甘心了。
“就算感觉再强,之前一直没什么名气的话说不定只是在装样而已!实际上说不定弱的可以!”
这样想着的他,自我催眠似的相信了,对周遭“我就看你怎么作死”的表情视而不见,还把死柄木看死人的眼神当成同意。
在看道空条城介姗姗来迟的身影,激动的说道:“空条城介,你知道你迟到了吧!”
“......”城介没什么反应。
芥气却以为城介的沉默是心虚,心里想着:“果然是装模做样!”,他藏在防毒面具下的脸庞因为想象出未来对方因为毒气而痛苦的画面兴奋的一阵扭曲,越发嚣张的说:“怎么了?害怕到不敢说话了?”
空条城介阴沉的目光从上方扫下来,戴着白色手套轻轻的扶着扶手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没什么不愉快的心情,也并没有感觉到不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于是所有等着看好戏的同学就眼睁睁的看见,在空条城介一点动作都没有的情况下,芥气连个性都没有机会发动,一瞬间就已经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这大概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空条城介看起来没有发动对付死柄木时的个性对芥气,表情神态还是一如往日的正常,就连动作都没有因为整件事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走下楼梯。
但是就是这样,一整个大活人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存在就在一瞬间被彻底抹削。
“抱歉,有点事情,稍微晚了点。”空条城介有点自责,因为没有做好自己“遵守时间”的规则,来到公共休息室的时间距离约定已经有一阵了。
同学们没说什么,他们虽然是敌人习惯于强者为尊,但是对于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未知事物只要是人类就没有不恐惧的。
看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迟到而抱歉却对杀人这件事好像一无所知一样的空条城介,他们想到:
“这就是所谓的杀手....吧。”
真正意义上的Killer Qu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