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皱起眉头。
王友仁也皱起眉头。
三姑妈却眼睛亮了，里面写的全是“干的漂亮”。
超技练习曲，听着名字就知道难度系数很大。
这首“幻影”，虽然比不上第五首“鬼火”那么诡异莫测，但想要弹出来，真心不容易。
想要弹好，就更加困难了。
至少，江阳这样的水平，是没信心去挑战的。
不说江阳。
国内很多钢琴家，能弹出来是一回事，能弹出水平，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一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琴，也就那么些年头。
况且，有没有练过琴，是能看出来的。
就好像你去买鞋，店里的服务员先瞅你脚上穿什么鞋子。
看一个人的手指，不能说绝对准确，但八成差不了。
王友仁瞅了瞅陈一诺的手，微微皱眉摇头。
有些难为人啊！
陈一诺微笑起身。
江寒连忙拉住。
陈一诺说：“我去个洗手间。”
江寒愣了一下，连连道：“对对对……奶奶，一诺他不胜酒力，去一下卫生间。”
江老太太微笑点头。
卫生间里，陈一诺取出笔和宣纸。
昨晚上做过功课了。
区区超技练习曲，哪里能入他法眼？
反正要装逼了，这次，就装一个大的。
他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巴拉基耶夫。
宣纸顿时化成光点，飘啊飘，飘进了陈一诺身上！
一股玄妙的感觉升起。
陈一诺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觉得自己跟变了个人一样。脑海中出现各种钢琴技巧的记忆。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了，想要弹奏一曲。
那种感觉，简直跟马上要尿崩了一样。
爽！
没提前用宣纸。因为有时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两个小时随便都够了。
大厅里有钢琴，另一个区还有笔墨纸砚是吧？
成，今天装逼就装到底了。
听江寒介绍，那个陈光之是书法行家，还是研究草圣？
摸出手机，搜索草圣。
张旭？
嗯，很好。
另一张宣纸上，写下张旭的名字。
宣纸又化成光点，飞进他的身体里。
一切准备就绪，正打算出去，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江寒冲进来，直接关上了门。
陈一诺楞了一下：“妹子，这是男士卫生间。”
江寒：“少废话，对口供。等会儿我回去，就说你喝醉了，在卫生间吐的一塌糊涂。然后你配合点，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我带你离开这里。”
陈一诺：“什么鬼？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想跟我在卫生间里，嘿嘿嘿……”
江寒焦急道：“混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被人嘲讽，被人羞辱，感觉很好吗？你脸皮厚无所谓，我可不想丢人。”
陈一诺逗她：“拜托，不要小看我好不好。我有练习过钢琴的。”
江寒：“什么时候？”
陈一诺：“昨晚上啊，在你家，练了十几分钟呢。”
江寒郁闷了，拽着陈一诺：“哥……一诺哥……我喊你哥行不行……当我求你了。我知道平时我没少欺负你，但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不能这时候整我啊。”
陈一诺在江寒下巴上捏了捏，接着逗她，笑道：“小妞，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哥怕什么丢人？反正没人认识我。今天我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一定要让你颜面无存。”
江寒咬牙切齿：“陈泰迪，你……你……你太过分了！”
陈一诺哈哈大笑，转身走了回去。
江寒连忙跟上，好说歹说，陈一诺就是不答应。
回到大厅。
江阳阴笑望着他。
孔慎言一点都不慎言，废话最多：“呵呵……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呢。有胆识，放心，等会儿笑话你的时候，我会尽量憋住的。”
陈一诺没吭声，准备上台了。
江寒拉住他，已经放弃了，含情脉脉，最后一句叮嘱：“陈一诺，答应我，不会弹没事，咱别砸钢琴行么！”
众目睽睽之下，陈一诺上台了。
陈一诺坐下了。
陈一诺开始摇头晃脑了。
陈一诺伸出手了，悬空放在钢琴键上。
江寒一看他这架势，连忙捂住眼睛。
心里长叹一声，寻思着自己这些年的压岁钱，凑吧凑吧，不知道够不够赔这架钢琴。
别人可不知道陈一诺要干啥。
人群之中窃窃私语：“这小子肿么了？羊羔疯犯了吗？”
“摇头晃脑，该不会真喝迷糊了吧。”
“哎呦，这架势，怎么看起来像是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白鹤亮翅？哈哈……”
“他这不像要弹钢琴，他这像是要揍钢琴啊。”
白茹眼不见为净，闷着头喝酒。
江父毕竟被他的琴声吓哭过，也没多期待。但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并且是自己女婿。所以下定了决心，不管弹的多难听，都要捧场。
手已经腾出来准备好了，只等结束的时候鼓掌。
陈一诺在那跟定住了一般，定了足足有十秒钟。
忽然之间动了。
静若处子啥的用来形容他可能不对。
动若疯兔简直特么的太贴切了。
丫的跟疯了一样，估计三个大汉上去都摁不住。
在那使劲的“砸”键盘啊。
一串音符飘出来，高亢倒是够高亢，却杂乱无章。
江父当场觉得头晕目眩，屁股下的凳子都在晃动，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茹捂着脸，郁闷道：“明知道要丢人显眼，还往上冲，老公，说他不学无术，亏不亏？说他轻浮混蛋，亏不亏？”
大厅里一阵哄堂大笑。
人群都懒得窃窃私语了，一个个大笑着说：“老头子我这小心脏啊，差点被吓的跳出来。还别说，这小伙子砸琴的劲，真大。”
“不行了不行了，我一直小便困难，听他这琴声，突生尿意，忍不住啊。估计把我的肾结石都给我震碎了。”
“咳咳咳……差点呛死我。听他弹琴，可不敢喝水。能要人命。”
“快看，旁边鱼池里有条鱼，都被他吓的翻肚子了。”
……
然而真正懂行的人，还是有的。
半分钟后，王友仁收敛笑容，眉头微微皱起，半响之后，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一脸震惊。
一分钟后，江老太太激动无比，喊道：“魔鬼的指法，幽灵在跳舞，巴拉基耶夫，《伊斯拉美》倒弹如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