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很快发觉搬道房的士兵被杀,搜索一圈无果后,电话立刻打到安市宪兵队。
值班的迟田纯平稍一询问,就知道又是王洪干的,无奈的带人连夜赶往蛤蟆塘火车站。
勘察了现场,拍下相片,却没找有用的线索和踪迹,只能给王洪记上一笔,两案并一件,挂在那里。
这时,在几里地外,一个邮递员把一大打信件放到了学校的传达室里。
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很多地方,现在东北还在正常工作的部门,只有邮政局(在沦陷后,坚持工作了八个月,这才全员撤回关内)。
看门的林师傅见今天的信件不少,便拿起来,一封一封的看着。
可有封信一入眼,就吓的林师傅一个激灵,抬头看着四处没人,立刻把这封信放在了口袋里。
他刚放好,门外转来了一个穿旧警察衣服,扎着白布胳臂箍的人。
来人劈头盖脸的吆喝着:“老林头子,看到王洪没有?”
“陈长官,夜里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过”。
这个警察早就与日本人有勾搭,在昨天下午,就被派到了学校这里盯着王洪的消息。
“信来了啊,有没有那小子的信?”
“刚放下来的,我还没看哪”。
林师傅有点心虚,毕竟他才翻了一半的,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王洪的信。
他是真服气王洪。
通缉令一大早就在学校里贴了十张,可昨天就有学生偷偷跑来说,王洪杀的是三个日本兵。
这本事,啧啧,满辽东没有第二号。
这汉奸警察翻了翻信件,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说了声:“老林头儿,你看紧点门”,就满校园转着找线索去了。
林师傅摸着口袋里的信,在小传达室里看了下,传达室就一个小炕、一张桌子、一个椅子,藏那里妥当啊?
他想到信封上写有王洪老家的地址,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给谁能转到王洪手里,转着两圈儿,就把这信塞到了坑席的下面。
天大亮后,王洪和赵婧之两人磨磨蹭蹭的,才爬起来吃东西。
这回关系确定了,王洪倒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对待赵婧之合适,牵手?搂着?抱着?亲着?
那副傻傻的样子,反惹的赵婧之笑个不停。
她暗自庆幸,要嫁的是个能保护她,又不那么霸道的男生。
这时的江南婚俗,盲婚哑嫁倒不至于,但都是大家长同意后,才在婚前见过几面。真正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的,有那么几个,却都当作奇闻上了报。等再过几年,新爱情故事越来越多,风气才开始转变。
她跟王洪生死相依过,除了不能风光大嫁有些遗憾外,其他的都合自己的心意。
女孩越笑,王洪的脸就越红,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直到他横下心来,借着冲动,用了直取其心的绝招儿,把赵婧之搂在怀里,转上了几圈儿,转的赵婧之尖叫了两声,这才找回了些自信。
等他松开了,赵婧之却又靠在了他的怀里。
慢慢的,两个人知道了恋人间怎么相处,甜蜜的感觉悠然而生。
两人吃了背包里的东西做早餐,又腻歪了好长时间,赵婧之这才想起来,应该在白天看下家里的情况。
王洪立刻举手赞同,他太想立刻提亲了,美人在怀,提亲的事儿可要赶早不赶晚。
两人收拾了下,把被褥和步枪打了个包,找了个石头缝塞了进去。王洪把剌刀放在刀鞘里,插在衣服里边,两人就牵着手儿翻过山往回走。
路上,赵婧之问着王洪:“你怎么跟我爸爸讲?”
王洪就说:“我就说睡在一块了”。
这时代的女人很在意这些,赵婧之拿眼睛豁了下王洪:“你正经点儿,那样人家会在背后说我嫁了个野男人,我还有脸回娘家啊?”
王洪看着赵婧之那嗔怒的样子,立刻改口说:“我不瞎说了,我跟咱爸爸说,我们俩要出去躲段日子,得有个名份”。
他盯着赵婧之的眼睛,轻声的说:“这样行吧?”
赵婧之听他说咱爸爸时有点哭笑不得,等王洪说完了,她又觉得这理由有些别扭,就低头想了起来。
王洪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不太满意这个理由,就轻声的对她说:“其实咱爸爸知道事急从权,只要有个理由就好”。
赵婧之听到王洪又说‘咱爸爸’,忍不住拿着白眼瞟了他一眼,哼了声说:“现在还是我爸爸,你等我爸爸同意再叫”。
两人小心的走到了赵家的附近。
那刘保长尽心尽力的守在赵家前门那里,后面的胡同他也安排了两个帮闲蹲着。
两人从山上看到了胡同前后都有人,王洪就拉着赵婧之,绕到一家柴火垛的后面,远远的听着胡同后面的那两个人说话。
年纪大些的在说:“你他妈的傻啊?四处乱看什么?人不到这里,就不关你的事儿,我告诉你,你别自己找死还拉着我”。
不待那年青些的说什么,他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人家一口气杀了三个日本兵了,谁都得说一声好汉,我们混口饭吃,还真把命卖给日本人了?”
那个年青的人嘿嘿的笑着,说:“我只是想看下长的啥样”。
那年纪大的说:“照片不是看了嘛,人不可貌相,大海不可斗量,你知道不?”
年青人扯着嘴不再说话。
这时刘保长转了过来,离老远就在那里喊:“看到什么人没有?”
年纪大的马上站了起来:“没有!”
刘保长喊了声:“看紧点儿”,转身又回去守着了。
王洪和赵婧之有点傻眼,晚上还能隔着窗户说上两句话,这白天,想靠近都不成,只好慢慢退开。
两人在树林里商量了一下,想到王洪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东西,就决定先去高级中学里看一下。
王洪没敢从正门进学校,绕到了没人的地方,带着赵婧之翻过矮墙进了学校。
两人挪到楼侧,王洪正要探头看学校内的情况,突然赵婧之拍着他,指向墙上贴的两张纸。
纸上赫然画着两个人的白描画像,起码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倒没什么,两人心中早有了准备。
可看到内容时,王洪差点气炸了肺,赵婧之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
上面半通不通的,把二人说成了人人鄙视的奸夫浪妇。
这也太恶毒了。
赵婧之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扯下了通缉令丢在了地上,踩了几脚后,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王洪拉起赵婧之就往外走,他压不住火气,想要到日本人的宪兵队那里大杀一通。
赵婧之跟在他身后,哭着问他:“去哪里?”
王洪说:“宪兵队”。
赵婧之吓了一跳,忙说:“去那里干吗?”
王洪恨恨的说:“杀日本人”。
赵婧之大惊,心想,去那里还能活命了?赶紧抱住王洪:“别去了!我们走,离开这里”。
见王洪怒气未平,拖着王洪往来路走:“带我去见你家吧,我们好好过日子”,说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衣服上、地上。
王洪见她哭的伤心,压了口气,就先带着她翻出了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