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兔崽子,你是长胆了是吧?”王恒被王生一把推下去后,满脸通红,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王生的羞辱。
王恒想要再次冲上来,与王生来个生死搏杀,但看着王生充满杀气的眼睛,强健的身体,再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王恒心中不觉有些发怵,哪还敢上前去?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施暴者不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停止施暴,相反,施暴者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变本加厉,也会因为你的强大而恐惧,以至于不敢妄动,这就是施暴者软弱的本质。
若是王生唯唯诺诺,那王恒还不把自己一家当软柿子捏,到时不仅是张氏小萝莉可能会被卖到青楼,自己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当然,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自己可不是原来那个懦弱书生了。
王生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恒一眼,说道:“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瘾君子在灵堂面前出言不逊,不尊敬死人本就是一项大罪,更何况还想对王生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两个人下手,对于王生而言,这绝对不可原谅!
你虽然是我这具身体的叔父,但你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叔父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为何要将你看作是我的叔父呢?
若是原来的王生,对王恒自然做不到现在的这种程度,因为他在意两者的血脉联系。
但现在的王生与王恒只是第一次相见,可不会有什么感情。
呼喝呼喝~
王恒胸膛剧烈起伏,双眼通红,手抬起来指着王生,大声吼道:“罔顾孝道的小畜生,居然敢打长辈,你别忘了你是读书人。”
王恒打不过王生,决定与王生打嘴仗,刚好他是长辈,说话有天然的优势。
王生刚才对他动手了,本来就是不妥的事情,更何况王生还是读书人,王恒狠狠的想道:“你这小兔崽子要是不把那地契交到我手上,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你也不要想做什么读书人了,更不要想当官!”
张氏一脸担忧的看着王生,有些担心王生应付不过王恒这个无赖,小萝莉握着粉嫩的小拳头,似乎是在给王生打气。
呼~
王生吐出一口气浊气,闭上了眼睛,在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双眼睛变得十分的明亮。
和我打嘴仗?
嘿嘿,你怕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王生在前世就是学校辩论队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没有口吐金莲那么厉害,但也是拿过辩论大赛冠军的,我会怕你一个嗑药的?
王生嘴角一勾,当即与王恒争辩起来了。
“正因为我是读书人,心系孝道,见你在亡父灵堂前猖獗,我若是无动于衷的话,这十数年的圣贤之道岂非是白学了?
你见兄长灵位,不仅不祭拜,反而出言不逊,头七未过,就想着谋夺亡兄遗产,不尊兄嫂,反而要将其发卖至青楼,如此之人,还敢恬不知耻要挟与我,你难道要我去找老里正,让他来理论一二?”
王生死死的盯着王恒,边说边向前逼近,那王恒没想到王生突然变得口齿伶俐起来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额头上也布满了细汗。
刘里正喜爱读书人,这是整个达货里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让刘里正来了,那自己别说是拿到那产业了,以后都别想在达货里混了。
不行,刘里正不能来!
“阿奴,你真的不顾叔侄情分了?想当年叔父还抱过你的,你不记得了?”
王恒见无法对王生用强,马上打起了感情牌,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眼睛也满是泪水。
在之前,王毅虽然对王恒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没什么好感,但每当王恒打起感情牌,王毅总会心生恻隐,只要王恒的要求不怎么过分,王毅基本上都是会满足他的。
而现在,王恒就是要故技重施。
可惜,他面前的,不是王毅,也不是之前的王生,这是一个后来者的灵魂。
“叔侄的情分,还得看你顾不顾及,若是你顾及叔侄情分,那我自然也顾及。”
王恒听到王生的这句话,还以为王生是被自己打动了呢,脸上点缀着一些笑靥,连忙说道:“好,不愧是我侄儿,叔父当年没白疼你。”
王恒说完这句话之后,装出一个很可怜的样子,含泪对着王生说道:“阿奴,叔父如今身无分文,每日连果腹都做不到了,你看叔父的手,就是因为饿的,才变成现在的模样。阿奴你若是顾及叔侄情分,就把你父亲的产业给我,如何?”
王生看着王恒此时的模样,心中十分厌恶,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将我父亲产业给你了,我与二娘小妹如何生存,百金欠债如何偿还?”
王恒听到王生不答应这件事情,心里有些暗怒,但在此地用强他又不是对手,只能去想其他的办法。
王恒眼珠一转,看到张氏正在安抚着小萝莉,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跪了下去。
“嫂嫂,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但嫂嫂你看我如今如此落魄,差点就要饿死街头的份上,帮帮我,若是大兄在世,他绝对不会让我如此的,嫂嫂,你要救救我啊!”
王恒声泪俱下,不停的对着张氏磕头,这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张氏不忍心看着王恒,抬头看向王生,眼中有些同情的颜色。
王生在心里摇摇头,有些无法理解张氏的想法。
他都要把你卖到青楼去了,你还想替他说话?
这表演你也相信?
“大郎...”张氏刚想为王恒求情,王生却先半拍开口了。
“二娘即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囡囡考虑,况且我们还欠着巨债,日子都不一定有盼头呢。”
王生适时出言提醒,让张氏想到之前的一幕,她看着不断用头蹭自己手臂的小萝莉,心也硬了起来了。
“小叔,你还是走吧!”
走?
王恒抬头狠狠的瞪了张氏一眼,凶恶的样子与之前的可怜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恒还想出言威胁几句,但余光撇到王生正一步步走来,哪还敢过嘴瘾,连忙向外面跑出,只是边跑的时候,嘴里还边叫,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连叔父也敢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王生听着王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听不见了之后,这才跪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心中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这个时代所谓的魏晋风流。
嵇康阮籍的魏晋风骨的确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骚,但后来者却无怀强说愁,反倒是将嵇康阮籍身上的浮夸与放荡学了去。
《世说新语》有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禈衣,诸君何为入我禈中!”
如此放浪形骸,逐渐成了一种风气,“故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
在名士中甚至有男人追求外貌女性化,涂脂抹粉,“服妇人之服”的畸形的社会现象。
这也是为什么王恒会经年不洗澡,并且以服散为荣的原因。
这是这个时代的潮流,这些穿衣喜宽袍大袖且经久不洗的名士,常常“扪虱而谈”,在这时是件很高雅的举动。
当然,这些在王生看来都是陋习。
王生低着头看着火盆,手上抓着一把黍稷梗,心中却在思索着自己未来的路到底该如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