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吴争道:“吴争会向朝廷力承,为国公请功,论此战军功,兴国公当封三公之位。”
王之仁心中一暖,他知道,如今的朝廷,吴争的话就等于一言九鼎,特别是光复应天府之后,恐怕除了自己再无人能节制住他了,他说封三公位,那就绝不会降至三孤位。
于是王之仁叹道:“你呀,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吴争呵呵一笑,扭转话题道:“今日还有件事想与兴国公商议。”
“不妨明说。”
“我欲另组建一支水师,以应对长江沿岸防线。兴国公久掌水师,可否支援我一些水师将领?”
王之仁微微蹩眉道:“为何要另行组建?完全可以用扩编定海水师的方式进行嘛。”
吴争微微一笑道:“吴争没有与兴国公争夺水师控制权的意思,若兴国公想要统帅新水师,我可将水师置于兴国公麾下。”
王之仁闻言一惊,他一时竟无法理解吴争的心意。
吴争微笑道:“要想守住应天府,首先须守住江防。没有水师便没有江防,这个道理兴国公比我清楚。如今国公麾下水师折损近半,已经不足以稳固江防,所以一边补充新兵,一边另级新军迫在眉睫。”
王之仁犹豫着点点头道:“你说得在理,可组建新水师耗费甚巨,朝廷怕是出不起这份钱吧,虽说如今数府之地光复,可赋税一时之间也收不上来,等上几个月,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总不能刚刚光复,就对这几府加以临时重税吧,这名声怕不……好。”
吴争笑了,“兴国公放心,组建新水师的耗费,吴争有把握筹措到。”
王之仁一惊,“你打算组建一支多大规模的水师?”
吴争还真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能一下子组建太多人,不然财政抗不住。”
王之仁点点头道:“当然。”
“那就先定员三万人吧。”
“呃……。”
吴争轻松地一开口,就是三万人,而这三万之数,是王之仁开战前,麾下兵员的总和,这还是算上方国安叛乱后,王之仁从吴争手中敲榨去的兵员数。
可现在,吴争仅仅是要组建一支新军,就是这个数字,怎能不让王之仁心惊。
他呐呐问道:“你可知道,水师不同于步兵,还须配备舰船、火炮等器械?”
吴争微笑道:“以兴国公估算,组建这三万新军,需要多少银子?”
王之仁低头扳着手指粗略估了估,然后道:“如果军饷俸禄、舰船火炮等方面节俭些,至少也得三、四百万两,方可成军吧。”
吴争点头道:“我为兴国公提供八百万两,不够还可以追加。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最少的时间,建出一支全新的,战力强悍的水师,配备威力、射程不亚于清军的火炮。”
王之仁目瞪口呆起来,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眼前这小子已经成为自己无法企及的人物?
他突然明白了,回味到为什么吴争肯大度地将水师置入他的麾下,这是因为吴争不再将他视为竞争对手,而是一个同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个下属。
王之仁怔怔地看着吴争,他明白,接受这份重礼,就等于变相接受双方为主从关系的条件。
他不甘心,可他知道,自己老了,这辈子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去超越吴争。
既然如此,或许与吴争站在一起,更符合自己的利益,至少目前,综观天下,已经没有比吴争更有实力的个人了。
王之仁的眼神闪烁不定,吴争一直微笑地等着,没有催促。
因为催促没有必要,倒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王之仁突然道:“临安伯志向为何?”
吴争正容道:“驱逐鞑虏。”
“之后呢?”
“重建汉人江山!”
“大明呢?”
吴争的眼神凝成了一根针,刺进了王之仁的眼珠子深处,“汉人之大明,是为,汉明!”
王之仁喟叹一声,应道:“好。如你所愿,本公愿意为你再练一支水师。”
吴争肃容起身,向王之仁郑重长揖道:“多谢兴国公成全。”
王之仁挥挥手道:“都是为了天下黎民,本公义不容辞。只是你接下去,对平岗山监国和朝廷官员……如何安置?”
吴争想了想,其实不用想,他早已想明白了,此时想,只是一种姿态。
“我打算先拖上些日子,等局势稳定一些,再将长平公主奉迎至应天府监国,如此一来可确保安全,二来你我行事可以不被掣肘。兴国公意下如何?”
王之仁苦笑道:“我意下又能如何?只是你能确保平岗山能挡住多铎重兵围剿吗?要是多铎攻破山寨,那局势就会相当被动了。”
吴争笑了,“山寨的防务,我是亲自视察过的,地形险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上如今一万明军巩固防御,只要没有人贪图战功,擅自令大军出山与敌决战,就算多铎有十万大军围剿,支撑上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
王之仁有些惊愕地问道:“山寨中有足够的粮草军械?”
“粮食有二十万石以上,军械不计其数。”
王之仁古怪地看着吴争道:“你是早有此打算?”
吴争却正容道:“兴国公误会了,我绝无此打算。吴争宁愿此生都用不着平岗山寨,如果可以,我愿意任何条件挽回张公维国性命。”
王之仁被吴争这么一说,也不胜唏嘘起来,“张公真英雄也!之仁不及远矣!”
吴争的底气来自于莫执念发了笔横财,当然这笔横财中,吴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容置喙。
任何利益的瓜分和掠夺,离不开军事的支撑。
这道理和“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对这笔财富的利用问题,也一直在吴争脑袋里盘旋。
这笔财富用得好,就是自己实力的又一次飞升,可用不到刀刃上,反而深受其害。
来自后世的吴争,具有这种简单的经济常识,自然清楚这个道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