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王爷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听听,听听,恐怕这京城之中,没几个敢在阿济格面前这般之说话了,就连济尔哈朗、洪承畴等,那也至少是一本正经的,哪象这小子,一脸嘻哈状,行个礼都是半吊子的。
可还别说,阿济格就吃了这套了,至少,表面是吃了。
“哟,本王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来了呀……请,请,屋里请……来人,上茶!”
瞧瞧,瞧瞧,这还是那个在多尔衮面前索要“皇叔”名号的阿济格吗?
倒是有些济尔哈朗那老油子的味道了。
二人以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亲热,把臂谦让着往堂里进。
不过说起来,这二人也不是没“交情”。
阿济格漠北平叛一年之久,就是没法围剿叛军骑兵主力。
最后多尔衮调沈致远前往增援,一个月时间,沈致远率部愣是屠没了三千叛军主力骑兵。
而战后,虽然沈致远婉拒了阿济格的招揽,但确实让功于阿济格,所以,对阿济格而言,沈致远是个可以容忍的南蛮子,至少,还不是“政敌”,当然,也不配为政敌。
“小子,老十四没了……你就没想着换换主子?”阿济格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致远,“本王府上也有适婚未嫁之女。”
这一上来就是劝娶,就象是女儿嫁不出去一样。
如果真当阿济格嫁不出去女儿,那恐怕是傻到家了。
奈何沈致远偏偏不吃阿济格这套,“多谢王爷垂青,只是致远已有正室,断不敢委屈了王爷掌上明珠。”
阿济格目光一闪,哈哈大笑道:“敢二次拒绝本王的……不多了,你小子还能活得好好的,真不知道你家祖坟朝向何方了。”
沈致远浅笑道:“那是王爷胸襟宽广,否则,致远就是有九个头,也不够王爷砍的。”
这话让阿济格笑得更畅快,因为他的头已经仰到极处,有些后仰了。
沈致远陪笑等着,等着阿济格笑完。
好在阿济格没让沈致远等太久,他突然正视沈致远道:“多尔博只是个孩子,担不起大事,虽有大军在手,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如今京畿,只要你我联手,何事不可一言而决?怎样,有兴趣与本王联手,共建大业吗?”
沈致远脸色一正,道:“王爷高看致远了,我只是个汉人,虽说得睿亲王看重,可毕竟还是个汉人,不象王爷天璜贵胃……有些事,致远担当不起。”
阿济格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那你来做什么?”
沈致远微笑道:“致远屡得王爷垂青,不曾有报,今日特意来为王爷化解困局啊。”
“满口胡吣!”阿济格皱眉道,“本王手掌兵权,放眼京中,何人敢拂本王颜面?何来困局一说?”
“如果王爷真这么想,那恕致远妄言……摄政王前车之鉴,不远矣。”
“放肆!”阿济格声色俱厉地喝斥道。
“王爷自比摄政王如何?”沈致远连多尔衮都敢忽悠,怎会怕阿济格?“朝堂之上,恐怕仅以兵权,还决定不了王爷继任摄政王之职,若王爷强行索取官爵,必遭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阿济格沉声道:“不就是洪、范二人嘛,本王不鸟他们。”
“郑亲王呢?”
阿济格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钱翘恭是他孙婿,如今潜逃投敌,他罪责难逃,不足惧!”
“证据呢?”沈致远淡淡问道。
“你……不是你亲眼所见吗?”阿济格瞪着沈致远诧异道,“本王得报,是你放钱翘恭离开徐州……怎么,你想帮济尔哈朗与本王为敌?”
沈致远摇摇头道:“若真是那样,致远何必来?”
阿济格脸色好了一些,“那你何意?”
“就算有证据,钱翘恭只是郑亲王孙婿,单以钱翘恭投敌一事,想扳倒郑亲王,恐怕不易。”
阿济格沉默。
“何况皇上一直视郑亲王、洪、范等人为肱股,岂会顺王爷之意追责郑亲王,这不自断一臂吗?”
阿济格捺不住性子,追问道:“本王有十万大军!”
沈致远无奈地摇头道:“摄政王当时有二十万大军在手,且有一半是嫡系八旗。”
阿济格再次沉默。
“放手吧。”沈致远轻叹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执拗于一个爵位封号?况且皇上渐渐长大,离新政之日仅一步之遥,摄政之位已经不可能再设……以王爷的实力,只要稍稍退一步,换得更大的利益,岂不皆大欢喜?”
“你是替济尔哈朗来做说客的?”阿济格怒问道。
“如果我说,是替睿亲王来与王爷联手的,王爷信吗?”
“多尔博?”
“正是。”
“联什么手?区区娃儿,仅占了三府之地,配与本王联手吗?”
沈致远淡淡道:“睿亲王虽年少,可这不还有致远吗?”
“你……。”阿济格盯着沈致远,“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致远窃以为,王爷不敢,也不想。”沈致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杀了致远,正好给了皇上、郑亲王、洪、范等人弹劾王爷的借口,也让睿亲王视王爷为敌,何益?”
阿济远盯了沈致远许久,突然展颜一笑道:“说说看,那娃儿想与本王联手做什么事?”
沈致远笑道:“请王爷……就藩。”
“放屁!”阿济格一听就暴粗口,“本王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就狗屁藩!”
“摄政王之位已无希望,王爷十万不受朝廷辖制的军队囤于京畿,这不授人口实吗?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依致远之见,不如就藩,寻一处肥美之地,养精蓄锐,恃机而动方为上策。”
“……哪地?”
“陕西。”
“穷乡僻壤、战乱之地,本王没兴趣。”
“中原核心,王爷岂可轻视之。”沈致远嗞了口茶水道,“睿亲王以十万大军驻守三府,阻挡义兴朝北上。王爷以十万大军囤于西,为朝廷戍守西疆……这理到哪,都是说得通的。如此一来,朝廷只须专注北方,震慑蒙古异动诸部,可谓皆大欢喜之局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