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大战时,在仪真防御战最危险之际,陈胜为了保住所率金华卫一点骨血,“哄骗”史坤率部突围、转进。
而史坤在撤离仪真之后,突闻背后“隆隆”重炮声,方明白陈胜用意,于是他毫不犹豫,毅然率部返回仪真,回到仪真城外后,从东城绕至北门,对正在休息的敌军骑兵,发动了突袭,猝不及防的清骑被打了一记闷棍,溃不成军,史坤由此一战成名,此时的史坤已经晋升为指挥使。
需要说明的是,北伐军军衔中的指挥使,已经不是一个职务,而是一种军衔,相当于少将。
指挥使前面虽然冠名,方才成为职务,譬如吴淞卫左营指挥使。
而都指挥使,既是军衔,又是职务,这相当于一个兵团司令,它的下面就是二至三营指挥使。
也就是说,卫,常在,而将领不常在。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
这就是吴争结合这个时代,对军队的整改。
此举的最大用处,就是将军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杜绝兵随将走的传统弊端。
当然,此时的史坤,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称号——冶山护国军司令。
天晓得,吴争为这个不在北伐军编制之内的“称号”,费了多少脑筋。
好在这名号算是喊出去了,史坤手下也有了五千人马,台子搭起来了,至于最后能走到哪一步,恐怕只有上天知道。
吴争自认不是孙武再世,他所用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广撒网,方可多捞鱼。
通俗地说,就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李过确实是不太了解吴争,在李过心里,吴争令他率广信卫北上充当诱饵,等于是将广信卫当作了炮灰,能活着完成任务最好,全军覆没也是得其所哉。
所以,李过虽有北伐之心,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自保,也对,当阿济格率军增援凤阳城,凤阳府周边的局势瞬间扭转,加上原三万清军守军,敌我的兵力对比,已经成了五万对三万多,而且,随着阿济格的到来,清军的兵力一直在扩大。
这样的情况下,李过自然没有与阿济格决战的心思,那么,钱谦益的到来,让李过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拖着不打,这才是李过真正的想法。
所以,一旦阿济格派人邀请李过会晤时,李过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
……。
“你若归顺本王,本王可以授你巡抚一职,或者领凤阳将军衔,保留广信卫的建制,只须改个名称……另外,本王可替朝廷应允,赐你旗籍,永享受宝贵。如何?”
阿济格的延揽水平确实不咋样,但他直接了当,反而干脆,让人相信。
李过相信了,因为他知道,阿济格其实日子不比他好过多少。
兵权是有了,可难在补给,想想,近十万大军的吃喝拉撒,每天都能逼疯人。
一旦阿济格失去清廷的财力支持,说瞬间崩溃是夸张了,但,绝对能让阿济格吃不了兜着走。
阿济格与多尔博不一样,多尔衮早就为嗣子铺好了路,以当时摄政王的权力,截留了上半年五成的漕粮于徐州、兖州,也就是说,就算兖州被南北双方完全孤立起来,也可以撑上三年。
可阿济格呢,完全不同,他只在乎兵权,甚至不与朝臣接近,更视汉臣为刍狗,这样一来,勇则勇矣,难以为继。
阿济格急须壮大实力,可在北直隶,朝廷囊括了北边,多尔博霸占了中部,他只有凤阳、庐州、安庆三府,关键是庐州还好些,安庆却早已被建新朝侵蚀了大半。
这样的局势,阿济格根本无法对广信卫动兵,真要打起来,拼个两败俱伤,那么,多尔衮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阿济格鲁莽,可他不傻,福临打什么主意,其实阿济格心里跟明镜似的。
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因为京城内,馅饼已经分割完毕,些许利益的争夺,已经与事无补,那么阿济格继续滞留京城,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都道树挪死人挪活与其不断遭人弹劾,不如借此出京,另谋它途。
延揽李过,就成了阿济格不二之选。
“多谢英亲王青睐。”李过客气地回答道,“只是……广信卫有三万余众。”
这话让阿济格面色一沉,听起来,李过是在讨价还价,争取更多的利益,但在阿济格听来,却是在威胁自己。
阿济格收敛起脸上笑意,沉声道:“李过,本王麾下可是有十万大军。”
李过一愣,遂哂然道:“凤阳周边各镇,最多五万人马,其余皆在赶往凤阳途中……英亲王可能不知道,吴争虽说害死了我儿子,可对广信卫出手并不吝啬,譬如我手上三万多兵马中,有新式火枪一万多杆,经军工坊改良的虎蹲炮六百门,弹药无数……不是李某贪婪,而是李某不能置将士们于不顾,贱卖了它们。英亲王以为如何?”
阿济格眼神一缩,他听出来了,李过这是想坐地起价。
可阿济格还真没办法,确实,按清廷通过南怀仁向“红毛”(其实购入的都是北伐军换装下来的旧火器)购置的火器价格,单就一万多杆燧火枪,价值就已经不菲。一杆六、七十两,总计就达百万两。
况且,真要打起来,自己要损失多少兵力,还是未知之数,一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岂不平白便宜了小福临?
但阿济格不服输,他瞪眼道:“定远只是个小城,本王铁骑甚至不需要登城,就可以破城。”
李过笑了起来,毫不示弱地道:“英亲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广信卫手中尚有数千颗手雷……英亲王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说过这种火器。”
阿济格脸色一变,他自然听说过,也见过,这种火器太过“阴毒”,能征善战的铁骑兵,在这种火器面前束手无策,愣是让那些“弱不经风”南蛮子同归于尽。
天晓得,这是多不划算的买卖,在阿济格看来,就象是拿一头牛的命换一只鸡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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