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看上‘公主’了。”克里斯蒂娜满脸遇人不淑的懊恼。
对方没有应答,声音也哑巴了,聪明的女孩自然能猜测出来通讯器都遭受了什么样的无妄之灾。
她只能打开战机上的搜索系统降低高度一路扫描过去,在无数突兀而起的石柱和此起彼伏的岩石的石林之中,寻找两个人一只猫,仿佛在荒漠里捞一粒沙子,还是深埋在底下的那种,星海里定位一颗陨石,它藏在破碎星环的深处。
少女胆大心不细,好动又没耐性,要干这么细致的活儿,美丽的脑袋感觉瞬间大了一圈。
“小东西,居然敢破坏我的通讯器,抓到你一定……一定,一定吊起来打一顿。”
嘴巴虽然在说,但她的眼睛张大了些,仔细盯着战机收集到的扫描数据,生怕一不小心漏掉了。
好不容易出现一点生命迹象,看准了却发现是一个人斜躺在一块石柱上,是那个令人厌烦的金爵士奥加纳,他似乎在晒太阳……他站起来了,在招手,怎么,无能的金爵士找不到交通工具想要搭便车?算了,自己呼叫舰队前来接人吧,找回可爱的“公主”要紧,没工夫理会他。
她直接将金爵士忽略,视线投向远方:“我的‘白雪公主’在哪儿呢?”
前方好像有人三个人影闪了一下,克里斯蒂娜调转方向、加速,要冲过去时,空中出现了一只“大燕子”挡住去路,“紫燕”号主动规避,闪到了一边,银色锃亮的巨大身躯反射双日的光芒闪闪发亮,接着出现了另外一架,其它几架排在后面鱼贯而行。
“滚开!”克里斯蒂娜对着通讯器怒吼,声音又尖又细。她取消自动驾驶,武器系统也准备就绪。
少女的嗓音如黄莺般美妙,每个人都愿意侧耳倾听,但对面的战机操控者发誓,永远不想听到总督用这副腔调,这个态度说话。
通讯器里的声音忐忑地道:“总督大人,请您返回座舰……”
“……赶快滚开!”克里斯蒂娜更加大声地尖叫。
对面三个人不见了,是藏起来了,还是溜走了?
为了让自己凶一点,她打开全息通讯,准备声色俱厉再喊一次,结果福尔克将军的投影抢先一步跳了出来。
将军耸耸肩版,报以和善的微笑:“恐怕我们不能那么做,总督大人。这是命令。”
克里斯蒂娜感觉到了最常遇到的那种柔软的尊重与坚决不妥协,但是为了“白雪公主”她也不能让步。
“你能命令我?我才是塔图因总督!最大的那个!本总督命令你们让开!”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快失控了,有些歇斯底里,但是顾不得了,战机飞行中就要与那三个人消失的地方错过去了。
对面的“燕子”堆砌到一起成了一面银色的墙,朝两翼的战机分散呈扇形展开,而下面铺了一层银色“地毯”。
念头一闪而过,克里斯蒂娜有些愤怒地睁大眼睛,如此众多的战机也挡不住“紫燕”的去路,她也同时失去了那三个人所在方位的视线。
克里斯蒂娜刚要发怒,福尔克将军道:“至高统帅的命令,总督大人。他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转给你一百二十一次,您……一次也没接。”福尔克将军用低沉礼貌地声音陈述道。
“您是否现在给他回个话,他就在线上,随时……”福尔克将军对发愣的克里斯蒂娜提醒道。
惊动了父亲大人,克里斯蒂娜迅速拨打通讯,嘟嘟嘟声比任何一次都短,父亲不怒而威的严肃面孔跳了出来。
“父亲!”蚊子哼哼般地声音。
至高统帅静静地看了他的女儿一会儿,道:“蒂娜,离开座舰做什么?为何没有跟福尔克留言?为何关闭通讯?”
听得出父亲一直在担心,但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大声质问过来。
克里斯蒂娜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兴奋地回答道:“训练,积累实战经验,您看,这是我的战果。”
紫色斗篷里静静地躺着那颗花纹奇特的圆球,至高统帅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那个东西是什么,道:“克雷特龙珠。”
“对,龙珠。我现在是全宇宙唯二的屠龙者,而且是唯一的生者,之前那位已经作古很久了。”
克里斯蒂娜抚摸龙珠不无炫耀地滚动龙珠道。
至高统帅深吸一口气,克里斯蒂娜看得出,他在努力调整,让情绪平静。她的心沉了一下,父亲喜怒不形于色,但情绪变化却并非完全无迹可寻,通常他的语速越慢意味着某人闯的祸越大或者错的越离谱,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起来是一条很大的龙。”父亲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但聪明的女孩预感到了波澜不惊下的暗流涌动。
“体长几乎一百米,数据库里说它是塔图因龙王,称霸塔图因几十年了。”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仍旧掩饰不住语气之中的得意。
至高统帅点点头,眼睛经过通讯器材盯着女儿的眼睛:“我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实力强大的力敏者都不是屠龙者?”
克里斯蒂娜没有插嘴,她知道这是个设问句,为了强调某部分内容,也就是她犯错的那一部分内容,故意先提出问题,明知故问,自问自答。
父亲继续道:“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将自己置身险境却没有任何意义,那是无用功,即便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装饰品,也只是人们遇到死去的克雷特龙捡拾而得。”
“但是!……”
“……但是!”全息投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儿,“你做到了,证明了自己对吗?证明了自己十分强大?”至高统帅的语气严肃起来:“这绝对不是星球总督和舰队司令该干的事情。只证明了自己的不成熟罢了,一个十分的强大的孩子。”
克里斯蒂娜抚摸战利品,鼓起嘴,无言以对。
“回来吧。”至高统帅语气温柔,眼神慈祥,这时候像极了一个和蔼的父亲对在外面淘气的女儿说,“孩子,回家啦,吃饭啦。”
“回‘塔图因’号,它好无聊。”克里斯蒂娜嘟囔道。
“回至高行星来,这里才是你的家。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会喜欢的,跟你的塔图因龙王一样,它也是王,它也最大。”父亲温和地笑道。
聪明的克里斯蒂娜一下子就猜到了:“‘至高无上’号,斯诺克大人的座舰,您修好了?!”
正因为抢到了宇宙中规模最为庞然的歼星舰“至高无上”号,第一秩序最高领袖斯诺克大人的宝贵遗产,父亲才带领这一秩序分支公然挂起至高秩序的旗帜与其它秩序分庭抗礼。
所以,“至高无上”恢复战斗状态对于身为最高统帅的父亲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值得跟她分享。
“我的座舰!”父亲佯装不悦,脸一沉,瞪了女儿一眼,随即又对女儿的快速反应报以满意的笑容,“回来吧,也是你的座舰。”
值得高兴,至少可以离开这个流星陨石都很难光顾的荒僻星域,回归舰队核心了,但是少女总督扭扭捏捏地道:“哦……还不能。”
“为什么?”至高统帅不解地问道。
“我的‘白雪公主’还在下面,”克里斯蒂娜指了指下方的石林。
“……”
“那只猫,跟它……分开了……战斗的时候。”
“……真不该……把那只猫带去塔图因……居然作战也带着,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