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么客气吗?还要先问下名字?
阿彪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禀告夫人,小弟李阿彪,太原府李家堡人士。”
他盘算着,自己说话恭敬一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虞夫人看着阿彪的脸庞,眉头轻皱,似乎在思索什么,好半响才摇头自言自语:“竟长得这般相像?不可能的。”
如今的态势,王伯被困冰晶之内,生死未卜,
王清惠只能独自面对,于是,她再一次祭出小木剑,环绕在周身飞舞,脸上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静。
“虞夫人,我们只不过想从此地借道,绝无叨扰之意,还望解开我伯父束缚,放我们前行。”
语气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风范。
虞夫人看着那柄小木剑,脸现惊讶,油然道:“原来是故人之后,奴家也是出身太原府,打小便在汾河之畔长大,不知王珪是你什么人?”
“正是晚辈祖父!”
“噢~这样啊。”
虞夫人抬首望天,神情凄然,似是回忆起往事,幽幽说道:“我家就住在河畔,十三岁那年便嫁与夫君,我们两家是至交,小时候,常常一起在河边玩耍,亦或是去那田间,闻那淡淡的稻香,
我们夫妻同心几十年,他在外争战,我在家里操持,从未想过祸从天降,罪魁祸首竟是我亲弟,
此后我被赶出虞家,娘家我也不愿再回,流浪街头,疯疯癫癫,
终有一日,再也不能承受这份苦难,自尽而死,”
阿彪装作仔细聆听,逼迫自己表现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沉重表情,演技自然和谐,毫不生硬,“夫人身世之悲,世间无二乎~在下感同身受,大将军得良妻如此,夫复何求?”
虞夫人看了阿彪一眼,遂又继续说道:“我的魂魄在这里飘荡了不知有多少年,时间一长,渐渐的,很多很多东西都开始遗忘了,
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也慢慢的记不得了,因奴家心中郁结难解,无法往生,灵魂只能永生锁在这幽林之内,不得超脱,我一个人很是孤单,你们就留下来,在这里陪我吧。”
阿彪一听,这还了得?我前途无量的大好少年,怎么能在此地荒废青葱岁月,
一旁的王清惠听的更是沉不住气了,十指捏出手印,小木剑激射而出,
面对电光般袭来的飞剑,虞夫人并没有躲闪,而是任由木剑从胸膛穿过,然后飞回刺入,再次穿过。
王清惠大吃一惊,她能感应到飞剑刺入对方身体时犹如无物,就好像刺在空气中一般。
这是她的最厉害的武器,若是这也没用,那么她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没用的,「小桃枝」虽然威力巨大,却不是你能驾驭得了,换作是你祖父还差不多,”虞夫人轻轻摇头。
阿彪见通灵木剑都不能起丝毫作用,心知王伯先前说的对,虞夫人过于强横,只能特娘的智取,
他赶忙开口说道:“夫人,不知有没有办法能让你超脱往生?晚辈们愿意帮忙。”
虞夫人犹如没有听到一般,一把抓住身边茫然飞舞的木剑,
王清惠大骇,赶忙默念口诀,期盼召回,却是完全无用,就好像她与小木剑之间的联系,已被彻底切断。
只见那小剑在虞夫人手中挣扎几番,便自不动了。
“你们谁也帮不了我,若是真心想帮,就留下来陪我。”
阿彪心急如焚,这一次可真是玩大了,这方世界自己也算是个初来乍到的新手,这才没过几天,就要遭遇小boss,老王已跪,至于王清惠,有和没有都一样,这可怎么办?
他着急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夫人不妨说来听听,容我们参详一下。”
失去家传之宝「小桃枝」,王清惠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这孤魂幽林的虞夫人鬼魂,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若不是有王伯在旁,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谁知道王伯不声不响就栽了。
一时间怔在原地,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强烈的恐惧正慢慢侵蚀着她的芳心。
“呵!”
虞夫人莞尔一笑,“闲着也是闲着,奴家就不妨说与你们听听。
幼年时,我与夫君曾在河畔林中埋下一物,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按理说这件东西应该并不重要,可奴家心内,却似乎总有一种暗示,暗示这件东西极为重要,我几乎每天都在想,想啊,想啊,却是毫无头绪。”
阿彪脑门子急出了汗,却硬逼自己冷静下来,河畔,埋东西?小孩子会在河畔的树林里埋什么宝贵东西呢?
既然现在自己的目的,是帮虞夫人回忆起所埋之物,那就一定要从这河畔周边情况来分析。
“不知道夫人埋东西的时候,河畔周围可有什么异样?比如,有什么特别显眼的东西?”
“河畔能有什么异样,江面上除了行舟的便是捕鱼的,那时好像正是捕鱼季节,渔民们哼着歌谣,撒网捕鱼。”
“歌谣?什么歌谣?”阿彪追问道。
虞夫人顿时一愣,似在苦思,“是啊,那歌谣叫什么来着?那小调很熟悉的……”
“您再想想?”
虞夫人眉头皱在一起,轻抚着额头,极力去回忆,“奴家真的记不起来了。”
阿彪心情急迫,张嘴就唱,期望虞夫人能从自己的唱的歌谣中找出调调来,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虞夫人顿时僵住,全身剧震,不可思议的看向阿彪,她好像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继续唱下去……”
嚓,只会唱到这了,后面给忘了,怎么办怎么办,阿彪脑海里不停回忆自己曾听过的歌谣,
猛然一拍脑袋,悠悠唱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虞夫人已是听的泣不成声,眼眶之中竟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她终于想起来了~
……
弟弟赵什柱,幼时顽劣,却是天生神力,霸王之勇,尤其喜好用剑。
整日与人打架,惹出不少事端,甚至还揍过自己夫君。
那时虞庆则年少,自知打不过赵什柱,却因心生记恨,便偷来迷香将其迷昏,斩下其右手拇指,至使其一生不能用剑。
事发以后,虞庆则并没有瞒她,而是坦诚相告。
自己虽怜惜弟弟身体受残,却也不想告发已有婚约在身的未来夫君。
于是二人偷偷来到江边,那所埋之物,赫然便是其弟的拇指。
此时,回忆起这些的虞夫人悲悸痛哭,放声哭笑,半疯半癫,遗忘了几十年的事情,终于记起来了,
弟弟赵什柱之所以诬告丈夫,只怕是知道了真相。
“呵呵~~呵呵呵呵~
万事皆有因果,没有谁对谁错……
今日之祸,它日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