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不敢乱言,道:“哥哥心里必有定计,朱贵愚钝,只听吩咐。”
“好不容易有好汉来投我,还带了十多万贯家财帮我壮大山寨,岂能自毁。”王伦沉声道。“晁盖性直义气,今日做了这实在寨主,必能尽心,吴用狡计多出,我不在山上,倒也无害,刘唐,三阮草莽之辈,不用多虑,杜迁宋万,自家兄弟,最是放心,只是这公孙胜,江湖称作入云龙,来去无踪,我倒有些捉摸不定,若说那刘唐为了半生富贵,去劫掠那生辰纲,我也信了,二仙山罗真人弟子,学道了命之人,也来趟这浑水,着实蹊跷,小心为上。”
朱贵见王伦细细道来,知道王伦把自己当做了心腹之人,更觉亲近,刚要恭奉几句,却听王伦道:“朱头领,不是有个兄弟叫做笑面虎朱富的?”
朱贵一惊,和自家兄弟往来书信,来店中伙计都不知详情,这大头领如何得知?忙道:“正是,这笑面虎之名,不过是乡里人笑取的,却是本事不济。”
“兄弟勿谦,人各有长,这开酒店的本事他当是一流,他师傅青眼虎李云,也是个有名的。”
朱贵心中诧异,连声道:“不错,在那县中做个都头。”
“山寨马上再建酒店,何不邀了朱富兄弟来到山寨,管个酒店,做个头领?你们兄弟也可早晚相聚。”王伦道。
“正是,朱贵今晚便书信一封,叫他来山寨入伙。”
王伦身上拿出几锭大银,嘱咐道:“派了你店中心腹伙计去,这百两银子让朱富兄弟转交他人。”
“转交何人?”莫不是转交那李云,这百两银子虽是不少,那李云也不会为此小财入伙梁山,朱贵正不解,王伦又道:“那沂水县内有个叫李逵的,可曾识得?”
“识得识得,这李逵他是本县百丈村董店东住,自小凶顽,因打死了人,逃走在江湖上,一向不曾回归,有个混号叫做黑旋风,煞星一般。还有个哥哥,唤做李达,专与人家做长工,养着老娘。”朱贵想起此人。
“那就对了,将这百两银子送与那老娘,少受些苦。”王伦叹口气道。
“哥哥真是悲天悯人,莫不是想要招那李逵入伙,倒是个猛汉,只是不知此人身在何处。”朱贵道。
王伦又拿出条蒜条金递与朱贵道:“这个给朱富兄弟,权做搬家之资。”朱贵推却不得,只得将金银包了收下。抬眼望时,王伦已经大步出看酒店,一路去了。
众人转醒之时,日已西斜,朱贵揉了揉眼,叫过伙计,劈头一掌打了个趔趄,怒道:“大寨主呢?你等为何不早早把我等灌了解药?”
那伙计也是戏精,委屈捂着脸道:“朱头领息怒,是大寨主吩咐的,不许解醒几位,说他要试试这蒙汗药是否好用。”
晁盖,三雄看了桌上短刃,都觉颈后一凉,听了这话,只得摇头苦笑。
那桌上利刃,朱贵之装作不见,说道:“几位头领,天色将晚,怕是山上吴学究等头领惦念,还请回山,我今日便留在店中,将山寨号令吩咐了。”
晁盖拱手道:“如此,朱头领辛苦。”说完带了阮氏三雄登船归去,行至泊中,天色擦黑,晁盖道:“这王伦倒是有趣,他脱衣饮酒时,想必就已起了疑心,脱身到酒店,我等被麻翻了,却没有结果了我等性命。”
“一个落地秀才,怕是没杀过人,没这胆子。”阮小五不屑道。
“何须他动手,那店里几个伙计都是行家里手,他只要留下朱贵,吩咐一声,怕是我等已沉在芦苇荡了。”晁盖不解道。
“这王伦应该是提醒我等,有今日不杀之恩。”阮小二思虑多些,“今日吴学究吩咐我兄弟三个,送他最后一程,是要在这船上解决掉王伦,那王伦拉了天王哥哥上船,他既让了寨主之位,必是想借靠哥哥仁义胸怀,不忍害他,船上他又道出那宋公明之事,我兄弟早就手软了。他下了药却又离去,该是投桃报李。”
晁盖听了点头道:“他倒也会算计。”
“若是那王伦真是个心胸狭窄的也就罢了,一刀下去让他喂鱼,只是他既让了寨主给哥哥,我等再杀了他,这山上又有他许多老人,传了出去,也吃江湖上好汉们笑话!于哥哥威名有损。”阮小七大大咧咧道。
晁盖点头不语,立在船头,不知想些什么。
船到金沙滩,却见吴用,公孙胜一众人等急急下山,见了晁盖安然回来,吴用急切道:“在聚义厅中等了半晌,还不见哥哥回转,怕是吃了那王...头领的...酒局。”
杜迁宋万跟在后面,听了忙驻足掩面。
晁盖一笑道:“我等还真是吃了他的酒,大醉一场。”
聚义厅中,杜迁宋万千辞万辞,做了第十第十一把交椅,大头领依然是王伦,只是王伦不再山上了,晁盖坐了第二把交椅,代行寨主之职。吴用做了山寨军师,做了第三把交椅,公孙胜第四把交椅,林冲本也是推辞,无奈刘唐,三阮必举他做了第五把交椅,后面刘唐,三阮各自做了六七八九之位,朱贵还在山下酒店,自当是末位。聚义厅内,当厅赏赐众小头目并众多小喽罗,众头领饮酒至半夜方散。
吴用自得知三阮无功而返,心中不定,转身来到公孙胜房舍,公孙胜笑道:“军师,莫非还为那王伦不安?”
吴用道:“道长知我,那王伦虽说是柴大官人相助,山寨也是他银两赍发而来,今日又让了这梁山而去,本想让三阮送行,在船上了事,不想三阮怕吃江湖好汉笑话,错了时机。”
“军师之意...?”公孙胜道。
“这王伦今日若是跪地求饶,真心逃命,让了梁山还可饶他,却是三言两语,化险为夷,先走为上,偏又搬出柴大官人,说这寨主之位不能让,让我委实放心不下,斩草除根,方能安稳。”吴用摇着羽扇,似乎是驱赶心中疑虑。
公孙胜道:“倒是我等看轻了他,今日这鸿门宴上,那项庄还未舞剑,便被他化解于无形。”
“这正是我忧心之处,怕是他日这王伦便成了那刘邦,到时晁天王如何自处?”吴用更加不安,“所以这王伦必须死,明天便请道长下山,除去这心头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