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正要再问,有庄客见了,慌忙叫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大官人最相待的客官。”
那汉道:“‘客官’,‘客官’!我初来时,也是‘客官’,也曾相待的厚。如今却听庄客搬口,便疏慢了我,正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王伦道:“这位好汉,还请歇手。”
那汉子道:“难得有个对手,来来,你我再战。”
姜太虚三个却是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见这汉子还要和王伦挑战,姜太虚怕有意外,手腕一转,用手掩住一把飞刀。
却见柴进赶到说:“我接不着王头领,如何却在这里闹?”
公孙胜跟在柴进身边,捻了胡须,看这汉子,心道:往日来去匆忙,不想庄上竟还有如此好汉。
那庄客便把跐了火锨的事说一遍。柴进笑道:“大汉,你不认的这位奢遮的头领?”
那汉道:“奢遮,奢遮!他敢比不得郓城宋押司少些儿!”
柴进大笑道:“大汉,那宋押司也被他救了条性命。怎的比不上那宋押司了?”
王伦见柴进有意吹捧自己,竟然有些脸红。
那汉道:“我虽不曾认的宋押司,江湖上久闻他是个及时雨宋公明;且又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是个天下闻名的好汉。”
柴进问道:“如何见的他是天下闻名的好汉?”
那汉道:“却才说不了,他便是真大丈夫,有头有尾,有始有终,我如今只等病好时,便去投奔他。”
柴进听了心里倒有三分不快。索性道:“那宋押司见了这人,也要伏地而拜。”
那汉子道:“江湖上不知哪个有比宋公明还名气大的,还请这秀才报个名姓。”
王伦见他对柴进居然如此态度,心中倒是高兴,拱手道:“小可白衣秀士王伦,在那梁山上歇马。”
那汉子听了王伦名字,倒是听闻过,乃是梁山大头领,也朝了王伦道:“原来是王头领,不想你这秀才居然会武,他日再请赐教,不知为何柴大官人说那话,宋押司见了王头领也要拜你?”
柴进道:“这王头领前几日才救得宋押司性命,宋押司犯了命案,已是逃脱在江湖上了。”
那汉听柴进如此说,才知这王伦确实救了宋公明性命,忙道:“却才甚是无礼,万望王头领恕罪。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便要拜倒,王伦虽然心知肚明,也慌忙扶住道:“足下是谁?高姓大名?”
柴进指着那汉,说道:“这人是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今在此间一年矣。”
王伦道:“江湖上多闻说武二郎名字,不期今日却在这里相会,多幸,多幸!王伦今日倒是听了一件事,正与二郎相关。”
武松见了公孙胜,心道:还有如此深沉之人,这道人在柴进身边不发一声,武松却是感到此人身上有股莫名的压力。索性问道:“不知道长高姓大名?”
公孙胜回道:“贫道公孙胜。”
武松听了也是一惊,说道:“可是那江湖人称入云龙的?”
公孙胜笑道:“正是小道。”
柴进道:“偶然豪杰相聚,实是难得。就请同坐一席说话。”
王伦携住武松的手,一同到后堂席上,柴进便邀武松坐地。王伦连忙让他一同在上面坐。公孙胜也是来让,武松那里肯坐,谦了半晌,武松坐了第四位。柴进教再整杯盘来,劝几人痛饮。
王伦道:“小可身在梁山落草,在这江湖上也有些耳目,打探消息,听闻二郎本是与那本地机密相争,一拳打晕了他,不想二郎想是自己打死了人,先自走了,我按耳目打听得那厮却不曾死,救得活了。”
武松道:“小弟也是后来听说了,今欲正要回乡去寻哥哥,不想染患疟疾,不能够动身回去。却才正发寒冷,在那廊下向火,被兄长跐了锨柄,吃了那一惊,惊出一身冷汗,觉得这病好了。”
王伦道:“王伦少来大官人庄上,不知二郎也在此处,若是早知,便可早来告知了。”
武松听了,心中一暖,说道:“有劳哥哥惦记。”
柴进与公孙胜见王伦如此笼络武松,只道是要赚武松上山,倒是频频点头称是。
王伦却是不想让武松在此遇见宋江,这宋江想必这几日内边和兄弟宋清同来了。只得让武松离了庄子。
想毕说道:“如今二郎病遇,可是喜事,听闻二郎家中还有兄长,怕是被那机密欺负,王伦倒是担心。”
武松听了,更是思乡,见天色还早,定要回清河县看望哥哥。柴进,王伦,公孙胜都留他再住几时。
武松道:“小弟的哥哥多时不通信息,因此要去看望他。”
王伦道:“实是二郎要去,不敢苦留。如若得闲时,还请来梁山相会。”
武松相谢了王伦。柴进取出些金银,送与武松,武松谢道:“实是多多相扰了大官人。”武松穿了一领新纳红绸祆,戴着个白范阳毡笠儿,背上包裹,提了杆棒,相辞了便行。
王伦道:“贤弟慢行,我送兄弟一程。”说完朝柴进,公孙胜施了个眼神,二人想这王伦应是路上相劝武松,早晚去了梁山,都赞这王伦用心。
姜太虚见王伦要出去相送,也跟在王伦身后,怕有意外。
三人行了五七里路,武松作别道:“尊兄远了,请回。柴大官人必然专望。”又朝了姜太虚说道:“这位兄弟也相烦走了许多路程。”
王伦道:“这是王伦一个兄弟,叫做姜太虚,一直随在王伦左右,二郎何妨再送几步。”武松挽住王伦说道:“尊兄不必远送。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王伦指着道:“容我再行几步。官道上有个小酒店,我们吃几盏作别。”
三个来到酒店里,王伦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下席坐了,叫酒保打酒来,且买些盘馔、果品、菜蔬之类,都搬来摆在桌子上。三人饮了几杯,看看红日平西,武松便道:“天色将晚,哥哥还请回庄,武松就此别过。”
王伦心里尴尬,竟然不是与我结拜,看来这名声还不如那宋江,想到此,叫姜太虚取了一锭二十五两大银送与武松。
武松那里肯受,说道:“哥哥,客中自用盘费。”
王伦道:“贤弟不必多虑。你若推却,我便不认你做兄弟。”武松只得受了。
王伦和姜太虚立在酒店门前,望武松不见了,方才转身回来。
姜太虚不禁问道:“公子如此看重此人,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