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道:“太尉请放宽心,良嗣与童枢密相识已久,说话多是方便,亲去为太尉促成良缘。”
高俅听了喜笑颜开,说道:“如此,有劳赵大人了,来人,摆下家宴,本官与赵大人同饮几杯。”
赵良嗣忙拦道:“太尉,趁了天色尚早,良嗣这便告辞,去见童枢密,早些商定此事,再与太尉同饮不迟。”
高俅听了忙起身相送,直送出书房,赵良嗣苦苦拦住,出府去了。
老都管道:“恭喜太尉,衙内这亲事竟是如此顺利,先有那闻先生提示,现有这赵良嗣说项,定然可成。”
高俅却道:“这赵良嗣北地来的,虽是汉人,却也沾染了不少那蛮夷之风,做事急躁,怪不得这联金之计也来的如此草率,他才做了几天官?竟在本官面前托大,分出等级来,真是可笑至极。”
老都管见太尉变了脸色,跟着道:“这赵大人天性纯真,率性爽直,比起衙内来,更有过之。”
高俅听了哈哈大笑。
童贯府上,赵良嗣在正厅上等候片刻,童贯出来相见,赵良嗣施礼道:“枢密使可是劳累,为何精神倦怠?”
童贯让赵良嗣坐了,早有下人沏茶上来,端了茶盏道:“本官是个行军打仗之人,只是这近日在东京城内,养尊处优,看些闲书,打发时日。适才禀报说赵大人是给小女提亲而来,可有此事?”
赵良嗣应道:“却有此事,只是那男家怕是枢密使不应,失了颜面,这次央了赵良嗣前来说项,枢密使若是看他不上,良嗣自去回了他,只当他未曾提过。”
童贯道:“赵大人,你我相交多年,这能与小女匹配的人家,门当户对的,屈指可数,尽可直言,是哪家的公子?”
赵良嗣讪讪道:“便是那高太尉府上的衙内。”
童贯听了,一口茶喷出一丈开外去,如那万箭齐发,问道:“便是那个东京闻名的花花太岁?”
赵良嗣见童贯如此反应,心中一凉,心道只是用此接口见面,成与不成,倒是无关紧要了。童枢密若是不应,只得回了那高太尉。只得说道:“枢密使,何故如此?”
童贯沉了脸道:“你可曾听闻过这花花太岁事迹?”
赵良嗣坦然道:“自是听过。”
童贯不禁怒道:“既是听过这高衙内混事,还敢来为他提亲?岂不是要推小女下那火坑?”
赵良嗣忙起身施礼道:“枢密使于赵良嗣有那知遇之恩,粉身碎骨还难报答,怎敢做那忘恩负义之事,良嗣还有下情回禀。”
童贯哼了一声,怒而不答。
赵良嗣虽觉尴尬,也只得硬了头皮道:“那高衙内所做,不过是好色而已,其人年岁还小,还可调教,以枢密使神威,他若做了枢密使女婿,哪敢再犯那混事?若动了这念头,枢密使只发这一句话,便可让他收心。”
童贯听了,不禁问道:“哪句话能如此?”
赵良嗣见童贯缓和了语气,说道:“枢密使只需说那关西边关缺兵少将,要提调高衙内去那西军历练一番,为国效力,那高衙内听了,还不是如那老鼠见狸猫一般?”
童贯听了点了点头。
赵良嗣接着说道:“枢密使也知这门当户对之家,屈指可数,想那郑居中,邓洵武之门,可愿小姐嫁过去?”
童贯道:“此二人皆是反对联金灭辽的,难以为友,自然不能与之联姻了。”
赵良嗣又道:“这联金灭辽之计,乃是枢密使亲自与良嗣定下的救国之策,自当不能与那鼠目寸光之辈为伍,只是良嗣还听了一件事,这才赶来与枢密使提此亲事的。”
童贯听了见这赵良嗣应该还有缘由,倒是奇怪,问道:“是何等事?”
赵良嗣低声道:“不知枢密使对蔡攸蔡大人如何看的?”
童贯甚是奇怪,说道:“如今蔡太师赞同联金之计,正是你我同盟之人,怎可背后议论其子?”
赵良嗣道:“良嗣却是听说这蔡攸蔡大人也看上了娇秀小姐,要与其子与枢密使提亲。”
童贯道:“这倒是不知,这蔡家声势可比高太尉强盛许多。”
赵良嗣问道:“枢密使对着蔡攸之子可有耳闻?”
童贯道:“本官长期奔波在外,到不曾闻得。”
赵良嗣压低声音说道:“良嗣听说他儿子是个痴呆的,若是枢密使应了,那娇秀小姐才是真的进了火坑啊。况且这蔡家树大必然招风,家中数十人在朝为官,各居要职,蔡太师亲信之人遍布朝堂,各地州府亦是以蔡太师为尊,那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又是他女婿,近日又因那生辰纲之事替换了济州府府尹,可谓盛极一时,枢密使熟读兵书,怎不知盛极必衰之理?”
童贯听了,倒是心中高看这赵良嗣一眼,说道:“他儿子竟然这般模样,若是真来提亲,便是不把我童贯放在眼里了。”
赵良嗣道:“枢密使若是不信,自可等些时日,那蔡攸必然使人来提亲,若是真的来了,枢密使也可说已然先应了高太尉,将他推却。”
童贯道:“嗯,这蔡攸只是个官家赐的进士出身,曾提举上清宝箓官、秘书省两街道录院、礼制局。却又懵不知学,以大臣之子的身份领袖其间,那定书修典的道史官僚百余人,皆是俊才博学之人,对蔡攸心中鄙薄,并不服气。只是我等还要靠那蔡太师助言,切不可与蔡家作对,有了这高衙内做托词,却也正好。”
赵良嗣见童贯应了,说道:“这蔡家盛极一时,怕也不如枢密使将来荣耀。”
童贯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赵良嗣道:“若是官家定准了这联金灭辽之策,他日北上伐辽,放眼满朝文武,有哪个可为主帅?主帅必是枢密使,辽宋两国攻伐,这辽国必如土崩瓦解一般,待到枢密使取了那燕云十六州,武功便是这大宋天下第一人,神宗曾留遗诏:收燕云十六州者,可异姓封王,枢密使怎能不知?”
童贯听赵良嗣如此说,大笑,说道:“知我者,良嗣也。这武功天下第一竟也能如此到达。”
赵良嗣见目的已然达到,说道:“枢密使若得官家召见,还请促成这灭辽之计。”
童贯道:“你我同心,自是尽力,适才精神倦怠倒不是为了此事。”
赵良嗣问道:“枢密使还有什么劳心之事?良嗣必尽所能,为枢密使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