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雨回到值班室,有些得意地对护士长说:“在我的严防死守之下,他们都睡了。”
护士长笑了:“那就算了。”
“那您笑什么?”谭雨有些不明白。
“你呀,他们不会那么老实的,说不定已经把酒买回来了。”护士长说。
“有那么玄吗?”谭雨问。
“算了,别管他们了。反正明天他们就走了。”护士长说。
“不行,我一定要抓住他们。”谭雨说。
她刚想走出值班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慢慢蹲下,脱下了鞋,放在一边。
护士长又笑了:“你这是何苦呢。”
谭雨倔强地说:“我就要抓住他们。”
“然后呢?”护士长问。
“让他们认错。”谭雨说。
“再然后呢?”护士长说。
“给他们农场兵一个告诫,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谭雨说:“以后他们再乱来,就直接告他们领导。”
“好吧,你去吧。”护士长笑笑。
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穿着薄丝袜的她走路没有了一点动静。
她没在门口等着。她走到楼梯口,猫了下来。
这幢不大的老楼就是专门为特种大队准备的。一则为了保密,二则这两个月来只要送来的病号都是急诊。一楼检测化验,还有彩超室。重病号安排在二层,楼外还专门装了升降梯。三楼是像呼延风他们这样的轻病号。
本来病号就呼延风他们三个,这下整幢楼房更安静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谭雨觉得腿都蹲麻的时候,病房的门轻轻响了一声,开了。
谭雨立即缩回头来。
是于大庆。他大方地走到楼道上,先抬头看看天,又举目看看医院外面的夜景,抻抻胳膊,转身回去了。
他用眼睛余光侦察了一番。可他没发现谭雨。
回到屋里,于大庆立即兴奋起来。他从放物柜拿出包,低声说:“开干啊。”
呼延风和郑志国也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穿上了衣服。
“不多,一箱易拉罐,三包花生米,三包锅巴,三包蚕豆,三包牛肉干。”于大庆欢喜地说:“将就些吧,明天出去再搞一顿好的。”
“有啤酒就行。孔子三月不知肉味,我们三月不闻酒香。”郑志国说。
“瞧你说的,弄的跟自己是酒鬼似的。”于大庆说。
“我还真不是酒鬼,就是累了的时候,搞上两瓶,解乏。”郑志国说。
“啪啪啪”三声响,三个人拉开了三罐啤酒。
“为了过去的两个月,干杯!”呼延风说。
“为了我们小组取得第一名,干杯!”郑志国说。
“为了认识两位,干杯!”于大庆说。
“第一罐,一口干。”郑志国提议。
“好。”呼延风直接扬起了脖子。
郑志国和于大庆也扬起了脖子。
刚喝一半,门开了,啪的一声,灯也亮了。三个人惊的吐出了啤酒,扭头看着得意洋洋的谭雨。
谭雨指着住院守则,问他们:“看看,墙上写的什么?知不知道,你们在病房喝酒,我们也要负责任挨批评!”
于大庆慌了,不停地擦着嘴。
郑志国也傻了,被问的脸色通红,嘴里还嘟囔着:“大意失荆州啊,今天栽倒这个丫头手上了。”
呼延风却十分镇定。他抬头挺胸立正站好,说:“报告谭护士,我们错了。但我们明天就要出院了,已经不算病人了。”
“强词夺理!只要好在病房就是病人,就得遵守纪律。”谭雨指着呼延风说。
“是,谭护士批评的对,我们虚心接受。请谭护士再批评。”呼延风认真地说。
“好啊,为什么要喝酒?”谭雨问。
呼延风正等着她问这句话呢。他脸上装出苦楚的表情,说:“太累了,还差点累死。”
“有这么夸张么?”谭雨想了想,说:“你说的对,还真有。那你们干嘛了?”
“训练。”呼延风说。
“我知道是训练。如果方便可以说说么?”谭雨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她知道呼延风是中尉。能让中尉如此服服帖帖地站着挨训,自己至少是少校。谭雨很满足。
“如果谭护士想听,我们知无不言,于大庆,看座。”呼延风说:“如果您觉得自己脚不冷的话。”
谭雨的脸立即红了。她看了一眼呼延风,嗔怪着说:“就你眼尖!”
“对不起,我又错了。不过,我们是真心地想和谭护士聊聊。”呼延风认真地说。
“好呀。不过你们先等等,我回去穿上鞋,再看看护士长睡了没有。”谭雨说。
呼延风竖起大拇指,恭维地说:“谭护士,你真厉害,像您这样执着又有智慧的女兵真,能让一般侦察连的兵脸红。”
“那当然了,连你们都成了我的俘虏。”谭雨高兴地走了。
郑志国打了呼延风一拳:“你行啊,还会忽悠小姑娘。”
拳头很重,呼延风咳嗽了两声,说:“你知道她为什么盯着我们吗?是她对我们非常感兴趣。”
“什么感兴趣?”于大庆慌了。
“看你吓得那熊样,谭护士决看不上你。是她对我们特种兵感兴趣,她想了解我们,我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台阶。”呼延风说。
“那我们要实话实说么?”于大庆说。
“动动你那豆腐脑做的脑子。”呼延风白了于大庆一眼。
“我明白了,忽悠,接着忽悠。”于大庆笑了。
一分钟后,谭雨飘然归来。她大方地和三个男兵围坐在一起。
“要啤酒么?”于大庆问。
谭雨赶紧摆手:“不,我在值班,也没喝过酒。”
“哦,我看你从早到晚,难道二十四小时?”呼延风问。
“嗯——”谭雨眨了眨眼说:“最近医院人手比较紧张。”
“那你可辛苦了。”呼延风说。
“没办法呀。”谭雨看着三个人说。
“喝点啤酒可以解乏。我在老部队时,每次野营拉练回来,就偷偷喝上几口酒,然后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又精神百倍。”郑志国说。
“真的假的?”谭雨说。
“不信,你可以试试。”郑志国说。
“我可喝不了一罐,肯定醉。”谭雨说。
“那就少喝点,能喝多少喝多少。”说着,呼延风打开了一罐啤酒,很自然地递到谭雨手上。